美文賞析:我的姥爺
一個(gè)初冬的午后,我去八里之外看望姥爺。
到了姥爺家,發(fā)現(xiàn)大門和屋門都敞著,卻沒有人在家!皽(zhǔn)是又到前大門去玩了!”我邊嘟囔邊向那里走去。果然,姥爺正在那里洗衣服——他鰥居數(shù)十年一直是這樣,邊在那里和鄰居嘮嗑,邊洗衣服。我喊了一聲“姥爺”,他抬頭看了看,見是我,趕忙站起來,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捋了捋已經(jīng)花白的胡子,卻把并沒擦干凈的洗衣粉泡沫抹在了胡子上,我走過去,笑著將那些泡沫輕輕的擦去。姥爺瞇起眼睛笑了起來,“老了,不中用了,泡沫上了臉上去都不知道,唉!”他邊說邊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那雙手盡管剛剛經(jīng)過水的滋潤,卻依然那么粗糙干枯,就像盤根錯(cuò)節(jié)的老樹干一樣。
“走,咱回家!”拉起我就向家走去!澳隳锝o我的錢,捎給我了!你上班這么忙,咋有空來了?”“哦,那就好。今天周六,沒事,我來看看您!”
回到他住的那間已被熏得烏黑但很親切的房子里,嗅覺中滿滿的全是燒的干松木和干槐木的濃濃的煙味。啊,深深地吸一口,久違的熟悉!那個(gè)掛在梁上的木鉤上的經(jīng)常盛著一些點(diǎn)心什么的柳條筐,窗臺(tái)上那副我幼年調(diào)皮掰斷腿的老花鏡,都是那么親切。
“我給你搟面條吃!”姥爺說著就洗了手,放下面板,準(zhǔn)備從面缸里舀面。我趕忙拉住他,把他按在椅子上,說:“不了,來時(shí)我吃過飯了!和您說會(huì)話,我就要回去!”“這么急啊?!”他慢慢的從腰里取出煙斗,從牛皮的煙絲袋里面裝上一下煙絲,用拇指使勁按了按,然后從兜里掏出打火機(jī),“刺啦,刺啦”一下一下的打著,終于打著了,黃黃的火焰上面是汽油特有的黑黑的煙。頓時(shí),一股嗆人的旱煙味充滿了整個(gè)屋子。在淡淡的煙霧中,被他摩挲黑亮了的煙絲袋栓在煙袋桿下面一蕩一蕩的,煙袋鍋里面的煙絲忽明忽暗,同時(shí)煙鍋也閃爍著黃亮的光彩,后面是老邁的他。午后的陽光透過淡藍(lán)色的煙霧,照在滿是皺紋的臉上,他是那么的慈祥。
“樂樂長得挺好了吧?晚上還睡得那么晚嗎?”“好,好!不要緊了,長大了!”我忙不迭的告訴他。樂樂是我女兒!坝袡C(jī)會(huì),我?guī)齺砜茨 崩褷斈樕蠞M是幸福的笑,“那個(gè)調(diào)皮的小丫頭,坐在我腿上就喜歡揪我的胡子!哈哈!你娘身體還好吧?”娘是他的幺女,也是唯一的女兒!昂芎茫己芎!”聽到這些,他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姥爺,您什么時(shí)候再去我家?”“明年春天,暖和了以后吧!”
“姥爺,我該回去了!有空我一定再來看您!”他連忙站起來,“別忙著走,我還有給你留的核桃和栗子,你一塊帶走,省的`我給你捎。我給你留在家后面的樹上了,還沒舍得摘,這樣新鮮!”說著,拉著我來到了屋后的山腳下,果然有兩棵分別長滿栗子和核桃的樹,在初冬的所有樹都落盡葉子時(shí)間里是那么的突兀?粗谴认榈哪,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濕潤了。
“你咋哭了?”我睜開眼一看,妻子正在搖晃我。原來是個(gè)夢(mèng)!竟然是個(gè)夢(mèng)!
我拿過手機(jī)撥通了娘的電話,告訴她我做的這個(gè)夢(mèng)。娘說:“前天我才讓你二舅給你姥爺捎了一刀紙去。”“姥爺在夢(mèng)里告訴我,你給他捎的錢他收到了!”“哦!”電話那頭是娘低低的啜泣聲。我的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外祖父,潘應(yīng)山,為人忠厚老實(shí),2005年去世,8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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