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片云雜文隨筆
1
七月流火,酷暑難耐。
陶紅和柳縷一對小姑娘像兩只耀眼的蝴蝶翩然落在了長江中學的花叢里。
陶紅22歲,英語?飘厴I(yè);柳縷20歲,中文自考科目還有幾科沒通過,手上還沒有畢業(yè)證。
小地方的學校,偏僻閉塞,留不住人。老師跟吃流水席似的,走走來來。
兩位小姑娘剛一落腳。就有人七嘴八舌地猜測開了。
有人說:“看著吧,沒幾天就全飛了!”
還有人說:“只有傻子才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歲月的小河“嘩嘩”地流淌著。
“兩只蝴蝶”也閃著絢麗的翅膀舞出了不一樣的傳奇。
2
陶紅上學時就是班里的尖子生,學習成績一貫出類拔萃,立志從事教育事業(yè)。把德國教育家雅斯貝爾斯的名言“教育是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當成畢生追求的信條。
她長得也還算有幾分姿色。膚白貌美,身材高挑,端莊秀麗,言談舉止透著斯文,話不多,和同事多少帶著點疏離感?上Ц改付际抢蠈嵃徒坏霓r民,一輩子除了地里刨食,什么都不會。否則,在那個時代(上世紀九十年代),至少畢業(yè)能分配個規(guī)模大些的學校。
柳縷,屬于小家碧玉型的那款。身材不高,但嬌俏可人,小園臉,瞇瞇眼,笑起來,嘴角有酒窩,笑意漾在臉上,像三月的春風吹在大伙的心里。而且嘴特甜,來單位不到半年,就混出了點人樣。
先是把四十七八歲的校長夫妻認成了干爹和干媽。又給副校長的外孫女當了干娘。拐著彎和兩位主管領導都扯上了親戚關系,盡管講起課邏輯混亂,寫板書滿篇錯字,也沒人敢說人家不夠格。
總之,兩朵花各有特色。時間久了,就像中國版圖上的兩條大河,各跑出了各的軌跡。
3
兩位美女教了不到一年書。
因為受到學生和家長的一致擁戴,陶紅老師被領導快快地提拔帶兩個初三畢業(yè)班的英語,附帶一個班的班主任。每天早出晚歸,吃不好,睡不好。剛工作,沒有經驗,又急著出成績,獲取領導的認可。再加上被一群調皮的猴子磨纏著,不到一年,已經面黃肌瘦,臉上失去了來時的紅潤,顴骨聳了起來,脾氣也顯得有些乖戾。盡管工作成績有目共睹,但年底什么榮譽都沒有撈著。
她既沒有老教師敢打敢拼的橫勁,又沒有年輕人冰雪聰明的可人模樣,就像臧克家《老馬》詩中描寫的那匹老馬:
總得讓大車裝個夠,它橫豎不說一句話,背上的`壓力往肉里扣,它把頭沉重地垂下……
幾年下來,人就脫了相。
柳縷因為教學中事故頻頻,受到很多家長的投訴,所教的科目一換再換。從數學換到語文,再換到思品,最后就拎著個錄音機,給學生放放流行歌曲,美其名曰教音樂,混得舒服得不得了。因為所拍的節(jié)目會演時拿了一個二等獎,期末還被學校評為了“先進教育工作者”。幾年下來,愈發(fā)體態(tài)豐盈,活色生香了。
再后來,陶紅嫁給了本校一個和她一樣本分老實的數學老師,夫妻倆年年浴血奮戰(zhàn)在主課的陣地上,像蠟燭樣拼命地燃燒著;柳縷嫁給了一個帥氣英俊的體育老師,夫妻倆比翼齊飛在“藝術”的殿堂里,風生水起。
4
十年后,我再遇見陶紅夫妻時,差點沒有認出來。陶紅面目憔悴,目光已經沒有年輕時的神采,頭發(fā)胡亂在腦后扎了一個馬尾,說話有些瑣碎嘮叨,教師的職業(yè)病唄。她的愛人,因為常年教數學,用腦過度,腦門都禿了,身材清瘦,在寒風中顯得有點形銷骨立,一點都沒有中年男人的豪氣和霸氣。我知道那是因為常年的勞累,低廉的收入,領導的馴服,進不了職稱的苦悶壓抑……恐怕他們今后也只能這樣了。
柳縷,始終沒有通過她的那幾門課的考試,所以始終也沒畢業(yè)證。反正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上級給當地幾所學校下發(fā)了一個帶薪進修的指標。別的幾個學校的領導都覺得拿回去了擺不平,反而惹麻煩,沒人要。柳縷那個學校的校長就把這個名額要回去,給了他的干女兒柳縷了。
三年以后,柳縷拿到了大專學歷。還被提拔成了單位的副校長。現在已是一個規(guī)模比較大的小學的校長了。夫妻均是副高級職稱,走到哪都被家長恭維著,更是春風滿面。她們兩口子已是當地“模范夫妻”的楷模。
認識他們兩家人的老同事都說:陶紅不紅,柳縷不綠。同人不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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