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詩意的彼方隨筆
遲來的晚風(fēng)掠過臥房的窗欞,將我從半夢半醒中拉回至現(xiàn)實,時間仿佛在此刻凝滯。我向窗外望去,出乎意料的,燈火輝煌的街頭在我的眼中黯淡了下去。巨大的城市機器仿佛緩緩?fù)V沽宿D(zhuǎn)動,一切現(xiàn)代都市的噪聲雜音從我的耳畔漸漸逝去。只有面前暗綠色的影在簌簌舞動著。
后山,隨著那似乎綿延無盡頭的山路望去,似乎只有這里,才較為完好地保留了原始自然的面容。暗綠涌動,潮濕的空氣凝結(jié)成露聚于葉間,而后從葉梢滑落,攝人心魄的滴答聲,讓我留戀,也讓我思考。
打開書柜,久積灰塵的那一層,靜靜躺著幾本詩集,我緩緩抽出其中一本,翻閱著: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田園。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
文字如流水,淌入了我的心頭,讓我的靈魂也為之悸動。時過境遷,滄海桑田,某些遙遠的記憶被漸漸喚醒,曾經(jīng)的那些畫面,再次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矮矮的房屋,被生機盎然的植被點綴的后院,構(gòu)成了我一切記憶的起點。
清晨,我還纏綿于床榻時,爺爺早已起身。我極不情愿地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后,透過虛掩著的后門望去,總能看到爺爺戴著斗笠,鋤地,施肥,修剪枝葉,在后院忙碌勞作著。此時此刻,太陽正悄然升起,只是透過云層山水,被濯洗得失了顏色。淡淡的光映照著爺爺?shù)谋秤,使一切變得不真實,頗像不求寫實只求寫意的中國水墨畫。
半天的勞作,直到中午,爺爺才會短暫休憩。我生性懶惰,不肯勞作,自然無法理解為什么日復(fù)一日重復(fù)而辛苦的勞作后,爺爺總會透出一種充實而自得的神情。
“爺爺,天天在田間勞作,不累么?”我問道。
他笑了,說要帶我去他的書房。
空間不大,書房卻顯得毫不擁擠,寬敞的大廳,層層疊疊的書架,矩形的案上筆墨紙硯俱備,上面還有數(shù)本疊放的詩集。爺爺拿起一本,出神,竟頗有韻味地讀了起來。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興來美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清川帶長薄,車馬去閑閑。流水如有意,暮禽相與還;某桥R古渡,落日滿秋山。迢遞嵩高下,歸來且閉關(guān)。”
……
我雖不明白其中的具體意思,但是確實能感受字里行間對于悠然自得鄉(xiāng)村生活的向往與留戀。此時,文字仿佛有了溫度,帶領(lǐng)著我,進入了那些絕美的鄉(xiāng)村畫卷之中。
仿佛身處柔和的陽光之下,綿延開的是無盡的田野,靈山秀水、青林翠竹在暖風(fēng)下更顯絕美,樹間小屋點綴其間。此屋的主人放下書卷,推開門扉,靜看窗外山水花草,鶯啼蛙鳴,閉上眼,寵辱皆忘,留在心頭的,僅為遠離塵世的理想鄉(xiāng),閑適無比的天堂;氐綍,胸中頓生波瀾,訴諸筆墨,寫下曼妙詩篇,無關(guān)官場被貶,無關(guān)身世沉浮,僅留下無盡的`美麗田園,令人沉醉,淡忘一切。陽光映襯下,連詩人本身都與環(huán)境融為一體,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這便是詩意之美。
自那時起,我便對這抑揚頓挫、音韻和諧、意蘊優(yōu)美的詩詞憧憬著,向往著。不知多少個日夜,我手捧詩集,坐于房間的一隅,拋開周圍的一切,從這些方塊字中,去窺探,去感受那傳承數(shù)千年的美好。
說真的,詩集讀罷,我切實感受到了無數(shù)文人墨客無比高遠的志向和高潔的品性。陶淵明歸園隱居,能夠隔絕污流,東籬采菊,悠然賞山,盡顯崇高氣節(jié);李白懷才不遇,卻能夠寄情山水,一杯烈酒,倚馬千言,洋洋灑灑,盡抒浪漫情懷;杜甫歷盡戰(zhàn)亂,堅韌不屈,以詩記史,用一生給后世留下精神的余光……
詩,寶貴的精神給養(yǎng),帶來慰藉,同時也令我思考。
回歸現(xiàn)實,在這個無眠的夜里,都市仍然喧囂著,處在這樣一個令人無比迷惘的水泥森林中,我卻不再感到無所適從。閉上眼,詩詞名句歷歷在目。叩開詩詞之門,走向魂牽夢繞的理想鄉(xiāng)。
我必將堅定信念,即便步履蹣跚,也當(dāng)盡我所能,追尋那詩意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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