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山
一、“三歲食貧”“三歲為婦”中的“三”
課下注為:三歲,指多年。這很有道理,古詩文中“三”常常泛指多數(shù)。《魏風(fēng)碩鼠》“三歲貫汝,莫我肯顧”里的“三歲”即指多年,表現(xiàn)出“碩鼠”的貪婪、無恥;曹操《短歌行》“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句中的“三匝”同樣不是“確數(shù)”,寫出了賢才在擇枝而棲過程中的猶豫與彷徨。
《氓》中的女子嫁給氓后,日夜操勞,“夙興夜寐,靡有朝矣”,多年的勞作與貧苦的生活,尤其是氓的“二三其得”帶給她的長期的精神痛苦與煎熬,讓曾經(jīng)美麗動人的她變得蒼老、憔悴。如此,很多書上關(guān)于詩中 “桑樹”意象的解釋才顯得合情合理:“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比喻女子年青時的美麗、豐滿、鮮潤;“桑之落矣,其黃而隕”比喻女子年老色衰后的蒼老、枯萎。
但是,如果有同學(xué)非要鉆一下牛角尖,說:將“三歲”理解為實指,就是確確實實的三年,行不行?我說,可以。女子出嫁后不久(可能只幾個月),氓在“言既遂矣”后就開始“變心”,盡管女子想用自己的勞作挽救失敗的婚姻,但氓這個薄情而自私的人,卻由對女子的冷落而“至于暴矣”。把“三歲”理解為“確數(shù)”,可以更鮮明地突出氓的變化之快,突出沉重的勞作與心理折磨使一個“沃若”的女子很快“其黃而隕”。這樣,是不是更能深化悲劇意味,增強詩作的批判性呢?
《氓》是一首“棄婦詩”,是女主人公的自訴。造成女子婚姻悲劇的原因表面上看是氓的“罔極”,是女子的遇人不淑,有著很大的“偶然性”。但如果我們從更廣闊的社會背景層面去分析,女子的被棄其實是個“社會悲劇”。處在奴隸社會與封建社會的過渡期,男子是社會及家庭的中心,是“決定因素”。年輕人的戀愛盡管有《關(guān)雎》《蒹蒹》《靜女》里的朦朧、浪漫、執(zhí)著與歡笑,但一旦進入到婚姻的圍城,很多人往往擺脫不掉社會主流價值觀的影響。女子出嫁的時候是“以爾車來,以我賄遷”,較豐厚的陪嫁、美麗的新娘,這應(yīng)該是“言既遂矣”的具體所指。由此看來,求婚時的“氓之蚩蚩”完全是一種假像,是一種為了實現(xiàn)“言既遂矣”而裝出來的,氓其實是很虛偽甚至有些奸猾的薄情郎的形象。女子因為當初的“走眼”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所以才有了“于嗟女兮,無與士耽”的慨嘆。要知道,這慨嘆可是椎心泣血、字字含淚呀!
二、關(guān)于“兄弟不知,咥其笑矣”
一般的理解是,“兄弟不知,咥其笑矣”乃女子回到家后的事!靶值堋弊I笑她什么呢?課下注為“我的兄弟不了解(我的處境),都譏笑我啊”,有些語焉不詳。我認為應(yīng)該這樣理解,兄弟譏笑她:當初你在沒有“良媒”的情況下自作主張,那么急切地嫁給那小子;現(xiàn)在怎么樣呢?被趕回來了吧,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吧。當然,如果兄弟了解到女子曾經(jīng)深受虐待飽嘗家庭暴力之苦的話,可能不會“咥其笑”,有些血性的還要找氓去算賬。畢竟“血濃于水”,姐弟之情還是有的。
有同學(xué)可能會問:這首詩寫的就是女子在回家途中的所見所想,“兄弟不知,咥其笑矣”應(yīng)該是這個女子想象回到家后可能出現(xiàn)的局面,這樣理解行不行?
我看可以。女子被趕回家,在車上回想過去曾經(jīng)的甜蜜和不幸,又設(shè)想回家后可能的局面,痛苦是可想而知的。往者不可諫,來者又不可追,真的很可憐。馬茂元先生說她是“往事不堪回首,前程亦復(fù)可畏”,可以說是進退維谷了。即便如此,她仍然能“亦已焉哉”,真的很堅強。如此,最后一節(jié)中的“淇則有岸,隰則有泮”也就有了比較合理的解釋,既是興,又是比,而不是教材所說“什么事物都有一定的限制,反襯男子的變化五!。
其實,即便將“兄弟不知,咥其笑矣”理解為女子回到家后的“實景”,上面所引教材對“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的解釋也是不妥當?shù)。這應(yīng)該是一個比喻,是一種特殊的比喻,叫反喻。舉個例子,如“這種風(fēng)氣可不像西北風(fēng)那樣能很快橫掃天下”。這兩句詩更合理的解釋應(yīng)為“比喻男子的欲望可不像淇水和隰水有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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