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的記憶的散文

　　一

　　時光荏苒，滄海桑田，小鎮(zhèn)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驀然回首，老街的記憶在心靈深處已塵封了廿載的時光。燈火闌珊處，老街，如一道熠熠閃爍的光暈；老街，氤氳了我一個又一個溫馨的美好回憶……

　　記憶中的老街特別幽長，高空俯視，老街猶如一條臥睡的巨龍蜿蜒盤旋，龍頭上起鳴鳳街，龍身中至十間屋，八十年代此處是最繁華的地段；龍尾止于下街，下街連著渡口，渡口連著大渡河，渡口是疏菜另售、批發(fā)的集散地。

　　街道從宣寧102省道入口有一株百年老樹，老樹前有一個方圓一里的池塘，百年老樹有二人腰粗，樹身蒼翠挺拔，枝葉郁郁蓊蓊。頸項處掛有一個大銅鐘，方圓幾十里都聽見鐘聲。走進(jìn)老街映入眼簾的是江南古老的青石板路面，锃亮的青石板似油光可見人影，江南女子多娉婷，戴望舒筆下丁香愁結(jié)的女子款款走來。

　　少年時我還在讀初中，老街有江南古巷的韻味，古老的房屋，曲曲折折，彎彎繞繞，吳家軟語的美麗姑娘披肩長發(fā)，一襲林衣裙，打著一把油紙傘，裊裊翩躚走來，像極了雨巷中的丁香姑娘。你是否期待著和吳家軟語的姑娘來一次美麗的邂逅呢？

　　二

　　老街的天剛蒙蒙亮，老街就開始熱鬧起來，一排排店鋪相繼開了門，陽光從明瓦天棚斜射入了店鋪，溫暖、舒適。鳴鳳街小麻子包子鋪熱氣繚繞，買包子的人圍成了大圈耐心等候著。

　　雙開門茶館是老街休閑吃喝最好的去處，老人品茗、聊天、說書、唱戲等。大清晨，吃完早點，喝一杯茶，幾個老者碰面，茶余飯后談資聊聊，雅致、舒暢。

　　我家的對面有一個書屋，書店的老板是郵局郭局長的老婆，和藹可親。書店有《讀者》、《青年文摘》、《故事會》等，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喜歡了這些書，喜歡了扉頁那一首首小詩，喜歡了那一篇篇寄首語，一首小詩中，我仿佛聆聽著作者輕輕的絮語，對我輕輕地傾訴著愛的呼喚……

　　三

　　回憶老街的故事，我又想起了母親，母親的一生經(jīng)歷了老街的'繁華、衰落。我家在老街雙開門附近，此處是十間屋的上游，人口密集，流動人多，店鋪林立，有著名的老茶館，有炸煎包，有炸油貨，有診所、書店、理發(fā)店，琳瑯滿目，目不暇接。母親晨起一杯茶水，不管刮風(fēng)下雨的日子，還是陽光燦爛的日子，茶是母親一生的最愛，有時忘了吃藥，也忘不了一杯茶在手。

　　母親不僅僅是做生意的能手，她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母親，有一顆善良的心靈。母親患了氣管炎，大半生受沉疴病痛折磨。母親在香港買了氣管炎特效藥雅歡仙，治愈了許多輕微的氣管炎患者；母親買了剛出產(chǎn)的梨高糖，把它推廣給了新老顧客，療效甚佳，老顧客一次次地對母親說：“老王��！雅歡仙、梨高糖非常好，治愈了我常年的老毛病，太感謝你了！”

　　母親操勞過度，早年做服裝染上了風(fēng)寒，后來父親的企業(yè)倒閉了，母親就轉(zhuǎn)行做起了百貨生意，家庭開支都在這生意上了。

　　臘月的季節(jié)是一年中黃金時間，生意興隆，很是繁忙，這個時間又是母親的軟肋，母親身體經(jīng)受不了風(fēng)寒，臘月的氣溫經(jīng)常零下攝氏幾度，母親的病總乘虛而入，時時住進(jìn)醫(yī)院，甚至過年都可能住院。看著母親那浮腫的臉龐，看著母親那深深的皺紋以及鐵青的顏色，一股憂傷迷漫心間揮之不去。

　　還好幾個子女大了，她們經(jīng)常來幫母親，母親度過了一個個艱難的日子。

　　四

　　老街還在沉睡的時候，渡口隆隆的馬達(dá)聲吵鬧起來，河對岸向陽鄉(xiāng)的農(nóng)民，有挑魚的，有挑菜的，有兌豬肉的，人歡馬雜。

　　菜場上人影攢動、人聲喧囂，聽見有人在討價還價：“菜多少錢一斤，能讓個價嗎？”“不能再便宜了，已經(jīng)到底價了，我們圖以后一個主顧，價格說的最低了，要么送你幾顆菜，只能這樣了。”買主說：“你的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已經(jīng)不容易了，我交了你這個主戶，希望以后合作愉快！成交！”農(nóng)民說：“好的，謝謝！”

　　兌豬子的老板寅時起床，跑了一二十里路，有時跑了這家，有時跑了那家，緊俏的時候豬肉無貨，還得跑更遠(yuǎn)的路，老板哼起了小曲，喝起了一瓶小酒，不亦悅乎！

　　我的小姨是向陽渡口的農(nóng)民，母親和小姨是堂子妹，小姨家種了幾畝疏菜，有辣椒、羅卜、白菜，冬天腌香菜、羅卜，都是小姨家里的菜。小姨經(jīng)常到渡口賣菜，也經(jīng)常捎來幾樣新鮮菜。小姨家里三個兒子，早晨麻麻亮她就起床了，架起干柴塞進(jìn)鍋洞點起了火，不一會便炊煙裊裊。小姨用水瓢舀起了一瓢水，鍋邊滋滋幾聲，又舀起了一瓢水，鍋邊又滋滋幾聲�！班健⑧�、嘟”刀碰砧板的聲音，小姨切起了年糕，大約十分鐘的時間水就開了，年糕入鍋，放點鹽、油，盛一碗香菜，非�？煽诘囊徊驮顼埦妥龊昧恕ｏ埡笮∫桃惶斓纳�活就開始了，挑上一擔(dān)菜向菜市場出發(fā)了。

　　太陽出來了，晨曦還掛著露珠，晶瑩的露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小鎮(zhèn)上三三倆倆的女人開始上街買菜了，走一趟街，滿滿的收獲。我家的菜都是父親一人買，他全年主持內(nèi)務(wù)，中午的時光，父親就像許多家庭主婦一樣，開始演奏起了廚房交響樂，嘩啦啦的洗菜聲，咚咚的跺肉聲，那鍋鏟炒鍋的聲音美妙極了。父親的廚房手藝很好，我卻經(jīng)常埋怨父親天天不知道換菜，都吃厭了，現(xiàn)在非常的后悔，父親離我遠(yuǎn)去了，廿年后我時時懷念父親，懷念父親做的菜肴……

　　五

　　過年的老街祥和喜慶，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大紅燈籠高高掛，我們一身新衣走街走巷，給叔叔、阿姨拜年，一句永恒的話，恭喜發(fā)財！

　　二月二龍?zhí)ь^的日子，更是老街難忘的記憶。狹窄的老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為給土地公公暖壽，燒香祭祀、玩龍燈、玩獅子、放鞭炮、敲羅鼓，敬龍祈雨，祈盼老天護(hù)佑新一年大豐收。

　　這天夜晚，此起彼伏的鞭炮聲、緊密鑼鼓聲、人潮涌起的喧鬧聲，一直到子時才漸漸消退，老街才進(jìn)入了睡眠狀態(tài)。

　　六

　　光陰似箭，一晃廿載的時光過去了，我懷念老街，懷念父母，懷念老街的老時光。老街如一盞溫暖的燈火，照耀著薄涼的時光，伴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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