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優(yōu)美散文
所有的樂器中我獨鐘愛簫。行家說吹簫最宜月朗夜寂,沐浴更衣,在窗前燃三炷香,正身收神,待平心靜氣后臨窗對月吹奏,單看這一過程便既雅又古。
我也藏有一支簫,只惜不通音律,吹不出一支完整的曲子,至于那雅而古的過程則更不曾試過,只怕褻瀆了古人的雅意。其實即便不成曲,只要把簫音吹奏出來,也是極清幽動聽的,蕭音哀婉深沉最宜抒情,在我的感覺里那是個多愁善感的尤物,偏我是個極性情的人,這也許是我鐘愛簫的原因吧。
時逢新年,一摯友臨別送了幅畫給我,畫的偏左側(cè)是一位側(cè)身而坐微微垂首的正在吹簫的少女,她那如云的秀發(fā)輕垂于赤裸的豐肩,由于黑白分明,越發(fā)顯得那清秀的臉龐和豐肩肌膚如脂,那輕舉握簫的手臂冰雕玉琢一般,那按著簫孔的如葉小手,那么柔媚地帶出一縷音樂的韻律,簫的一頭輕搭在少女的櫻唇之上,讓人能感覺到她如蘭的氣息,再看那微閉的雙眸,長長的睫毛,整個表情便如醉在簫音之中。少女穿了件白色的紗裙,右腿微屈,左腿伸展向前,那坐姿的曼妙總讓人想起“此物只因天上有”的句子。
少女面前開闊而渺茫,一輪明月沉浮在煙波浩渺處,讓整個畫面朦朧起來,詩意起來。少女身后是幾株蘆葦,于是我想那少女定是臨江而坐了,那潔白的葦絮似乎被風(fēng)輕輕一吹,便能如雪花般飛舞滿天。
對于簫成不成曲寂落時總愛吹上幾句,那簫音總能象清風(fēng)一樣拭去我心上的浮塵,讓我的心變得清清靜靜,那是一種絕對的空靈,絕對的享受。
自從有了這張畫,我就常在畫前靜坐,似乎便有簫音從畫面那煙波浩渺處徐徐飄來,似乎那少女是有生命有靈性的.,面對那張畫我常會生出許多種想象:也許那少女剛剛在江水中沐浴過,坐在江畔,望著皓月下的萬里長空,思念起遠(yuǎn)夜的戀人,而把千千情結(jié)織做一曲簫音,那定是一首極纏綿幽怨的相思曲;亦或那是位流浪的江湖兒女,在月朗夜寂時望著徐徐遠(yuǎn)去的江水,和那葦絮上載滿的鄉(xiāng)愁,思念起遠(yuǎn)在天涯的故園,而吹奏的一曲低沉厚重的思鄉(xiāng)曲;也或者她本就是江邊長大的少女,夕陽西下,明月初照,望著江面的點點歸帆觸景生情,信手拈來的那首《漁歌唱晚》。
無論那少女所奏為何曲,她總能在寂落時給我一份暖暖的慰藉,日久了我便也在畫前燃上三根香,之后靜靜品味那種雅意,在裊裊的香煙中,那少女便似乎靈動起來,象伸手便能觸到一種真實,那簫音也就慢慢蕩開來,時如夕陽西下,時如大雁飛遠(yuǎn),時如細(xì)雨蒙蒙,時如月影斑斑,心境不同便有千萬種蕭音悠然而來。
與那位摯友的相識緣于那個春夜。
那夜沙沙的夜雨將我輕輕地?fù)u醒,慢推紗窗,我便被春的氣息輕擁入懷,象有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撫過我心底的琴弦,那輕妙的旋律,讓我感到我的腳下正生出纖細(xì)的根,我的長發(fā)正長出鵝黃的柳葉。是哪位少女擦肩而過呢?讓那如蘭的氣息久久地停住在我的身畔。
夜風(fēng)輕送的清新滌蕩了朦朧的睡意,讓我感到我的血液正清澈地流淌,我的脈搏正歡快地歌唱。我想飛,因為我感到我那樣輕盈,輕盈得可以穿越夜障,到達(dá)一個綠草茵茵鳥語花香的所在。
夜雨送春歸,我細(xì)聽春的腳步,如約會我久違的情人,我在窗前輕喚她的芳名,放飛滿天的思念,迎接她遲來的倩影,欲癡欲醉間,一縷細(xì)細(xì)的簫音移著舒緩的蓮步翩翩而來,在我面前跳起柔曼的舞,那凄凄哀婉的旋律撩撥起無數(shù)春愁,虛掩了柳綠花紅的想象,那曼舞的簫音輕舒廣袖,在夜雨中延伸一條蜿蜒的小徑,是去處?是歸路?似有一少女的背影,以期盼的姿勢淋在雨中,那是個傷春的少女?盼郎歸的少女?那裙裾飄在雨中象一朵花,一朵寂落的淋在春夜雨中的小花。
輕啟雨絲斜織的簾幕,遠(yuǎn)夜那不歸的人正斜倚欄桿,聆聽細(xì)雨斜織的鄉(xiāng)愁,那份相思凝在檐頭,當(dāng)心中不能承載那份沉重時,便化作一滴晶瑩的眼淚,靜靜地滑落。
這夜雨滋養(yǎng)著希望和生機,讓萬物擺脫冬的至酷,在細(xì)無聲的輕喚中醒來,趕赴又是一年春好處的約會,這簫聲卻滿載幾多哀怨,在心頭織出千千情結(jié),任紅箋小字寫不盡柔腸寸斷的離愁,望眼欲穿的企盼。我靜立窗前,立在兩種感受的夾縫中,一顆心被兩種感受牽扯,牽扯出一絲深似一絲的隱痛。
終于一輪圓月從彩云中徐徐升起,那么朦朧那么嫵媚,她托舉了誰的夢呢?是花團(tuán)錦簇,還是一片荒涼?斑斑月影中簫音依然那么寂落而纏綿地舞著,象一條細(xì)柔的鞭兒,把不眠人的心輕輕地抽痛。那閃在萬物之上晶亮的是淚光嗎?是喜悅的淚?感傷的淚?
象有一條不能靠岸的船,載我的靈魂于浩渺的海,我探問春夜,探問這春夜的雨露明月和簫音,靈魂去處是不敗的花期還是聚合離索交織的蠻荒之地?
你是怎樣的一個女子?你與簫有關(guān)也與詩有關(guān)。
說女人是詩,但詩并不與所有的女人有關(guān)。
但你是,你的美麗和你的簫!
你的秀發(fā)夜一樣籠著星星一樣閃亮的文字,可以讓一位詩人采集一生,你的雙眼秋水一樣浸滿憂傷的句子,可以讓一位詩人延那句子一生流浪,你的簫音燃著一個七彩的題目,可以讓一位詩人純凈升華。
我不是詩人,我只是一個從你身上盜詩的男人,象盜取天火的普羅米修斯,我接受懲罰,任你發(fā)間的文字打傷我的血脈,任你眼中的句子抽痛我的心,任你燃著的題目一次次焚燒我的靈魂。
我只能在月夜,牽一匹瘦馬,從夢的邊緣起程,你住在我夢中千里外那個掛滿鮮花的門楣里,你沒有水晶鞋,沒有頭飾,你只裹一襲白裙,赤著精致的小腳舞在嫩綠的草地上,或坐在門楣里吹一根古色古香的洞簫。
我不騎馬,只是牽著馬慢慢地走,我用它馱我從你那盜得的詩文。我和馬披一襲月光,走過叮咚吟唱的小河,走過柳絲婆娑的溪岸,走過茵茵綠草的原野,走過蜿蜒的花階,那晶瑩的露珠沾濕我的馬蹄和我赤著的腳裸,在天明前我望見你的花園,聽到你的簫音,你的白裙和長發(fā),只一眼便收集了足以讓瘦馬承載的詩篇。
其實你只是我的畫里人,流浪的是我的靈魂,借給我詩文的是畫外那個像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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