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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的時光散文

時間:2021-01-23 09:22:28 散文 我要投稿

遺忘的時光散文

  我曾看到一個青花瓷瓶,她被端正地擺在桌子的一角,有點孤傲群芳,也有些孤芳自賞。但是,瓶身卻如江南婀娜委婉的女子,一顰一笑脈脈含情,一筆一劃濃淡相宜。在溫潤細膩的瓶身上,畫著遠山近水,亭臺樓閣,幾片云彩飄在遠處,若隱若現(xiàn),是畫家隨手涂抹或不經(jīng)意而為。一人一驢兩擔書,小橋流水雁南飛,愜意、寧靜、悠遠。老瓷器里的舊時光,將我的思緒送進畫面之中。騎驢的老人是深山的隱者、避世的高人么?或者,他在老友處飲酒品茗后攜書而返,正醉眼朦朧歸何處,任憑小驢轉家門?青花瓷瓶上勾涂著一抹抹緋紅,是落山的陽光和漸行漸遠的歲月,人在山中,山在時光深處,或許有一天,這些又都會被我們遺忘在某個角落。

遺忘的時光散文

  我看到更多的則是那些瓷器碎片,一片片不規(guī)則的碗或盤的厚底兒,一片片青花瓷瓶的殘缺紋絡,尖銳、圓潤、柔和或者嬌小,散落在陽光里,將故事拉近,將時光拉遠。碎片上有很多殘缺的筆畫,是字,是畫亦或是一葉蘭草;是山,是水亦或是一片浮云。

  我小的時候,這種碎瓷器很常見。在原野的田壟上,在潺潺的溪流里,在亭亭如蓋的柳樹地面,或者在滴著有些微涼雨絲的屋檐下,都會散落著這些碎片。它們平靜的躺在那兒,默默無言,甚至懶得睜開眼睛。這些被時光遺忘的孩子們,還在睡夢中遠足跋涉。漫無邊際的原野里藏滿了太多秘密,它們將村莊包裹,將炊煙包裹,將燕鳴犬吠包裹,甚至將夕陽月落一同包裹。我時常背著草筐去田壟里割草,一步一回頭,生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冗長的田壟里,一些瓷器碎片會不經(jīng)意地從草叢里跳躍出來,像一只矯健的青蛙。它們通身裹滿了泥土的顏色,沁潤了大地的芬芳,這是一種本真,從泥土中來,又回歸到泥土中去,徜徉在自己的夢境里不能自拔。那些瓷片的邊緣有些發(fā)黃,是時光流逝的影子。這些瓷片的前身是當?shù)赝粮G中簡陋燒制的碗或盆,有些粗糙甚至有些丑陋。它們曾經(jīng)是盛飯的器皿,被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帶有大地的溫度。

  田野里盛開著一簇簇打破碗花兒,小的嬌俏,香的曖昧,點綴在綠油油的田壟上,像國畫里隨意的點染。母親有些莊重告訴我,這種花不能采摘,否則,會把家里的碗打破。但是,欲望生長在心里,也會一天天膨脹。有一次割草,我順手割下一簇,花梗很堅硬,葉子又很柔軟。它們被我握在手中,淡淡的白色小花在清風里飛揚,一股有些甜味的香氣順著田壟飄向遠方。但是,我很快想起了母親的告誡,這很可怕,好像咒語。我快速的把它們扔到一邊,拎起草筐跑到了另一塊地里?墒,打破碗花一直在我的腦海里晃動,就像在風中飛揚一樣,搖擺不定。我生怕在鄉(xiāng)村里流傳了幾百年的咒語纏身,便起身回家。那些咒語在腦海里盤旋,在身體中澎湃洶涌,它變成了夜的眼睛在盯著我,變成了田野里的蟋蟀在撕咬著心頭。吃飯的時候,雙手不由自主的發(fā)抖,老碗變成了燙手的山芋,流動著一股火熱。老碗仿佛重若千斤,仿佛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它輕輕地脫離我的手心,在地面上支離破碎、粉身碎骨。

  咒語終于成為了現(xiàn)實。

  我終于可以長長地舒一口氣了,那些咒語在長吁中脫離身體被黑暗吞噬。我撿起老碗,撿起那些碎瓷片,竟然看見有一種血紅的液體泯泯而出,或許,這只碗并沒有碎,它只是以另一種方式走進時光里不再回來。

  那時,我迷戀毛筆,迷戀宣紙,迷戀閃爍著五彩繽紛的顏料涂抹的每一個畫面。這些碎瓷片上,非常簡約的畫著這些,它們給了我最早的美術啟蒙。我夜以繼日的照著瓷片上的花草山水臨摹在宣紙上,有一些凄美,甚至有一些殘缺。我記得有一塊瓷片上描著一朵牡丹,花色鮮艷,有著火紅的花瓣,鵝黃的花蕊,像一團火。一根葉蔓上飄散著兩三片綠葉,它們用耀眼的金線勾著,煞是可愛。但是,這些流暢的線條噶然而止了,緊接著是觸目驚心的斷裂邊緣。牡丹上面飛著兩只蝴蝶,一只顫巍巍地落在花瓣的一角,另一只正在翩翩起舞。它們通身碧綠,上面散落著一個個從小到大的金黃色斑點。畫工細膩的筆觸使它們近乎透明,陽光從另一端照耀過來,甚至能看到柔和的亮色?上,那只飛翔的蝴蝶只有一只翅膀,另一只則斷了,隨著另一片支離破碎的身體遺落在別處,或者消失。那半只翅膀到底是什么樣子呢?這朵艷麗的牡丹到底開在何處呢?畫工畫的是栽在花盆里還是盛開在無邊無垠的田野上?那些斷裂使我想入非非,它們變成無形的繩索,拉著我與日俱增的欲望,一步一步走向另一個地方。碎瓷片給了我無盡的想象空間。我把它臨摹在宣紙上,牡丹是那朵牡丹,綠葉是那兩三片綠葉,只是,它的根飄蕩在潺潺溪流的岸邊。一只蝴蝶畫好了,可另一只卻怎么也畫不出來。畫好的一只翅膀已經(jīng)在微風里飄揚,而另一只卻找不到對稱的方向。我畫了十幾張草稿,每一張都達不到滿意的效果,不是翅膀不稱,就是飛的不自然,有些笨拙,有些散漫。

  多年之后,我還是畫不好那只蝴蝶,它的另一只翅膀早就遺落在時光里飛向遠方了?晌覅s覺得它又時常在腦海中飛翔,布滿金黃斑點的翅膀在陽光中上下而動,撲落一個又一個影子。

  在一條冗長的古董街上,我看到很多這樣的碎瓷片,不過,它們經(jīng)歷的時光還要久遠。這些瓷片上面已經(jīng)消失了部分釉面的精華,有點滄桑有點感傷,像一位老人布滿皺紋的面孔。它們來自清代、民國或者唐宋元明。歷史是久遠的,時間卻是平衡的,斑點的時光將它們湊在一起,雖然年代不同卻又出奇的默契。有一個瓷片上畫著一只手,如蔥般細長如藕般潔白,是一只女人的手,芊芊而現(xiàn),捏出了蘭花的形狀。以手而想其面,這又是一位怎樣的女子呢?她有南國的百般溫柔還是北方的寧靜含蓄?這位女子是在踏雪賞梅香自悠遠還是雨打芭蕉綠肥紅瘦?僅僅一只手卻令我馳騁在想象的空間里不能自拔。淡淡的青花已經(jīng)散發(fā)出了晶瑩的歲月之光,只是畫中人不再,當年的畫工不再;蛟S,在春光明媚的午后,晌午茶已畢,畫工便握著一桿細小的毛筆在潔凈的瓶身上游蛇走龍。這只手畫工曾輕輕地撫摸過,柔軟、細膩、富有質感,他把手放在胸口,用生命的溫度去溫暖她,在淡淡的暖陽里將愛情融化為瓷。

  這些碎瓷片引來很多人駐足、挑選和購買,他們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仿佛它們還是完整之身柔美無瑕!澳銈兛,這塊瓷片上的書法,簡直是筆走驚雷,萬馬奔騰!”一位淘寶人興奮的說道,他的叫喊使更多人把目光投向他,但是,僅僅一瞥,便轉移到了手中的瓷片上。那是一個書法碎片,字跡還算清晰,淡淡的青色像霧靄里朦朧的山影,橫折婉轉中帶著剛正不阿。畫工定是書法造詣極好,對釉色掌握精到,對書寫的詩詞或語句熟記于心,字字擲地有聲,可謂一氣呵成。不過,瓷片上的字很少,是一個斷句,書寫的內容不完整、不詳細,是殘缺的美,卻又帶著殘缺的遺憾。它的內容不詳、年代不詳、時間不詳,使其擁有了無盡的秘密。秘密使我們想象,想象亦可以穿越時空。在時間的另一頭,我們陶醉在自己營造的故事里。

  有一塊瓷片上的青花已經(jīng)露出溫潤的包漿,有著肌膚一樣的溫度。這應該是一個大碗上的一角,上面空無一物,只剩下斑點的淡青色,是水墨里的江南,夢境中的水鄉(xiāng)。即便這樣,這塊瓷片仍然存在一種力量,吸引一切。釉面雖然簡單,但燒制的過程卻復雜多樣,如果說她還是完整之身,那么,這只碗絕對是一個時代的精品,無暇、柔美、簡單、清瑩,她被束之高閣,靜靜膜拜,只有在燈下把玩時,才會展現(xiàn)出充盈的風韻,令人著迷。如今,她支離破碎的身體已經(jīng)不知流落何處,游離于生活之外,蕩漾在心底之間,在瀟瀟細雨里,她夢回唐朝,夢回元漢;蛟S只有在夢里,她才會記起那些流逝的時光。

  在舒緩的水面上,幾塊瓷片被我拋了一個連綿不絕的弧度,打起一圈圈漣漪,它們滑落在水流深處,埋在另一段時光之處,或許,河流干涸之時才會重見天日。一些瓷片被我供在書房的.一角,從此沉默不語。香爐里檀煙裊裊,香爐上是奶奶的遺像,和藹可親,如同一尊菩薩。在我的意識里,一直覺得奶奶很丑。她的皺紋重疊在臉上,散發(fā)著有點暗褐色的油光。這些皺紋被時光割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打碎的瓷器,不規(guī)則更不圓潤。她的眼睛早已干涸,暗淡無神,頭發(fā)花白,甚至有些白中發(fā)黃,佝僂的脊背支撐著有些碩大的骨架,緩緩走進夕陽里,像一只慢慢移動地蝸牛。黃昏落下,炊煙升起,飯香彌漫,每一個清晨或者傍晚,她便把我摟在懷里,輕輕地撫摸我的臉頰。她的手是一塊塊破碎的瓷片,裂著一道道血口,裂痕邊緣尖銳、冰冷。這些血口刺疼了我,我掙脫了,逃跑了,成為一只受傷的羊羔。

  奶奶就是一只青花瓷瓶,但是碎了。

  但我,見過她年輕時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有點鵝黃,有點陳舊,她側著臉在笑,像青花瓷瓶里飄逸的蘭草。她的牙齒在相片里散發(fā)著柔和的白光,潔凈如瓷,晶瑩透徹;她的臉頰是剛剛燒制好的青花,用指尖輕彈,定會發(fā)出悅耳的音樂;一身碎花旗袍凸凹有致,別樣玲瓏,款步輕移便是六月荷花。相片里的奶奶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只是,那些時光跑了,漸漸躲到不為人知的角落。她接二連三地生了五個孩子,身體一天天發(fā)福,最美的青花變成殘缺的碎片,終于在有些緩慢有些沉重的時光里破碎,飄落在鄉(xiāng)間田野,不知歸處。美麗歸于丑陋,只是一個緩慢地過程。奶奶變成了瓷片,飄蕩在漸行漸遠的時光里。

  我一直想,能不能把這些不規(guī)則地、年代不同地瓷片黏貼起來,再塑一只青花瓷瓶?而,那又是什么樣子呢?有一天,我把那些瓷片從奶奶的遺像旁拿了下來,準備完成這項工程。我捏了一個泥胎,脖如鵝頸,身如佛肚,強烈的反差拉出了時光的縱深感。我把瓷片小心翼翼地附在泥胎上面,虔誠的如同拜佛。瓷片曾經(jīng)美麗過,是一種自身的完美,現(xiàn)在,它們將去接觸另一個身體,或許能再現(xiàn)另一個完美。那些縫隙用固體膠填充,瓶底用了一個近乎完整的青花碗底,瓶身上有遠山、近水、牡丹、蘭草、鳥蟲,還有一片又一片晶瑩的空白。

  終于,這個瓶子制作完成。瓶身有一種凌亂的美,不規(guī)則的美,耀眼的美。我把它捧在手心舉過頭頂,向著奶奶的遺像膜拜。一縷陽光從窗子照進來,我便看見了時間的腳步,緩慢、寧靜甚至摻雜了一絲沉重。時間在指尖上徘徊,在指縫里游走,在眼睛中消失。我聽見一聲嘆息,緩緩而來又緩緩而去,余音繞耳回響不絕。

  這聲嘆息太過沉重,我一時窒息,腦海里一片空白。手中的瓶子掉落在地上,在撞擊聲中四分五裂。瓷片上的遠山近水,亭臺樓閣,魚鳥花蟲,漁樵耕讀在短暫的時光里呼嘯而去,聲音尖銳,冰冷,飛向了另一個角落,消失不見。

  我曾試圖想起它們,想起那些溫潤的瓷片,但那些影子卻越來越淡,越走越遠。每天晚上,我會把玩幾枚最近得到的瓷片,伴在枕邊,緩緩睡去,只是可惜,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