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夢的散文

　　我的暗戀，在那個陰涼的夏日，轟然倒地，從此不起。

　　林辰輕輕拽住楚歌的手腕，在她的眉睫上，輕輕柔柔的一吻。

　　于是，那如白色羽毛一般輕輕滑過的吻，卻給了我最致命的一擊，我咬破了唇，然后迫它唇角上揚，可是心里早已經泣不成聲。

　　林辰喜歡打籃球，喜歡漫畫，喜歡騎單車，喜歡喝農夫山泉。

　　林辰成績優(yōu)秀，數學無人能出其右。

　　林辰謙虛溫和，比起其他傲慢之極的重點班的學生，更顯那群人的粗陋不堪。

　　所以，雖然校長的兒子真的在學校里呼風喚雨，可是林辰才是真正的王子。

　　我暗暗的，瞇著眼，想，這樣的男子，只一個形容詞可以形容：溫潤如玉。

　　然后，傻傻的默念，哪怕只一日相伴，舍得性命也罷。

　　暗戀，仿佛一叢蔓蔓延延的水草，時長彼長，隨波蕩漾，肆意瘋狂卻掩人耳目，只是一日一日的捱過，不以為意，轉過頭，早已劃破平湖，于是尖銳的疼。

　　春色宜人，風微涼。

　　我穿白色的毛衣，心情極為舒暢，天藍地廣，整整一個月沒有抬頭看天，于是趁今日休息，給自己好好補償。

　　城市繁華之地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我一向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攤位上琳琳種種的商品，甚至圍在社邊苦苦哀求的乞兒，都能讓我嗅到陽光的味道及生活的真實。

　　十字路口，紅燈。等待的，只有三人。

　　女孩身體纖細，眉目如畫，粉藍色的運動衣，手中拎一瓶農夫山泉。男孩身材高大，短發(fā)清爽，穿的是我同校的校服。

　　站在他們身后，我有些好奇，總覺得他們熟悉之極。

　　不待綠燈，女孩徑直走去。

　　被男孩拉住衣角，說：同學，還是紅燈呢！

　　女孩回頭，清亮的眼很是迷惑。

　　男孩又重復，說：還是紅燈呢！

　　女孩仍是迷惑模樣，張張嘴，臉色緋紅，眼睛里竟隱隱有淚。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會說話！男孩急忙道歉，神情誠懇與不忍！咳！咳！一連串劇烈的咳，女孩抹去眼角的淚，大聲說：誰說我不會說話！嗆到了！男孩臉紅了，又呵呵的笑說：我說呢，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會說話太可惜了！--綠燈了！

　　我呆呆的看著飛快穿越斑馬線的兩人，只覺得四周安靜的忽然，明明還暖的陽光，卻如冰屑濺如衣領，然后我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隆隆如雷。是林辰，只在新生會上瞥過一眼的林辰。于是，莫名其妙的，在那個十字路口，看過林辰拙劣且自信的追求漂亮女孩的手段，卻讓我心底里戒備森嚴的城堡，泯滅成沙，成一片戈壁。

　　于是，從那個十字路口，開始了我近似瘋狂的迷戀，或者是暗戀。

　　我開始收集林辰的點滴，且，病入膏肓。

　　林辰參加的每一場比賽，我必定到場，卻不出一聲；

　　林辰代表學校的每一場演講，我偷偷錄下，雖然聲音模糊；

　　林辰遲到被通報批評，我擦卻字跡，任粉筆灰灼傷手掌。

　　那果然是一個瘋狂且悲涼的時代，我捧著自己卑微的心，靜靜等待。

　　我寫下厚厚的日記，寫下永遠不會寄出的情書，剪下成績單上林辰的名字，整整三本，喃喃自語。

　　喜歡劉德華，因為他的眉與唇，與林辰那樣相象，于是翻出多年前還不是天王時的他的影片，一遍一遍，透過那薄的玻璃，仿佛看林辰一般；買他的帖片，買他的專輯，密密的抄在本子上，低低的唱：來生緣，忘情水，天意，我和我追逐的夢......那個濃眉薄唇的男人，對自己的情事三緘其口，于是想林辰也是一般。

　　直到楚歌的出現。

　　那個身體纖細，眉目如畫的轉校生，轟動全校。

　　流利的英語口語，唇角隱隱的笑，當才與貌同時出現在一個女孩的身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有兩種：男孩的柔情似水，女孩的小李飛刀。

　　我開始回避林辰可能出現的一切場所，不再去籃球場，不再去圖書館，不再唱劉德華，鋪天蓋地的，只聽許如云的《獨角戲》，反反復復，直至睡去。

　　不可避免的，竟在食堂遇到。

　　慌亂的收拾餐具，卻聽他與同伴說：肯定是長發(fā)，我喜歡長發(fā)的女孩。

　　那一夜，天明才沉沉睡去。

　　楚歌，俏麗的短發(fā)固然是一道風景，卻讓我看到了希望。

　　用 百年潤發(fā) ，日日不斷，仍是那個濃眉薄唇的男人，成就他的夢中情人。

　　高三，在喘息和隱忍中度過，再回首，只剩下：百年潤發(fā)的香，混著我日漸長起的頭發(fā)，卻不不忍想他的未來，我追趕不及！

　　放榜時，我怔怔的立在那里。

　　果然他要去那歷史悠久且遠在千里的北京。

　　楚歌，卻考取了北方最冷的城市。

　　我沉默不語，無人知曉我心中決然的涼，也無人知曉，我要去北京。

　　放榜后的周末，我只一人，到北京，看林辰將生活的地方。

　　那個昏暗的地下室招待所，我放下背包，換上準備已久的長裙，婀娜動人，鏡中人，眼眸清亮，長發(fā)飄逸，細細的腳踝，精巧的高跟鞋。

　　假裝在這個偌大的校園能與他相遇；

　　假裝他驚喜的微笑，然后喊出我的名字；

　　假裝他撩起我的發(fā)說：我喜歡長發(fā)的女孩；

　　假裝......

　　其實我知道，哪有幾多假裝，他仍在千里之外。

　　滿塘的荷花，層層疊疊，輾轉回旋，蝶兒斂翅，蜂兒收聲，早有蜻蜓立在上頭，我輕笑，幻想自己已是其中一朵。

　　只是輕笑，卻招來滿天烏云，雷聲陣陣，急急的雨落下。

　　我在雨中大口喘氣，冰冷的雨水，混著淚。

　　就是那個午后，我的衣群滿是污痕，而我狼狽萬分。

　　大病了一個星期，仿佛死過一般，他的領地，我果不能踏如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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