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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的清香散文
這幾日心里頗煩,無聊之中,隨手拿了本周作人的小品文來看看,借以消遣一下。
周作人的小品文,尤其生活隨筆,很是耐讀:語言隨意,平平淡淡,感情如水,初品無味;越品越淳厚,很有點(diǎn)如豆?jié){,不加糖,自有一種素樸與淡然之味,非常人所能品咂的。
他的文中,有一篇《喝茶》道:“喝茶當(dāng)于瓦屋紙窗之下,清泉綠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閑,可抵十年塵夢!
喝茶,要有茶點(diǎn),他認(rèn)為豆腐干切絲很是適宜;另外,將豆腐炸成豆腐干,寸半大,三分厚,邊喝茶邊細(xì)嚼,最是相宜。這些,都是取其素淡耐嚼。
讀到這里,一時滿口生津,不禁令人向往之至。
其實,周作人筆下寫的,與其說是清茶豆腐,倒不如說是一種鄉(xiāng)村小戶素淡平靜的生活,換言之,乃鄉(xiāng)下平淡如水的日子。
因為,黃豆,是鄉(xiāng)村最常見的一種糧食。豆腐,也就成了一種最尋常的菜。
豆腐,石磨磨的,算的最上乘,也最有味;機(jī)器磨的則次之。因為,機(jī)器磨的沒有石磨磨的細(xì)膩勻稱,吃進(jìn)嘴里,也少了一種清純的豆香。
過去,我家就有一盤石磨,一到雨天,磨子就忙起來。這時,左右鄰舍總會拿一兩升泡過的黃豆來磨豆腐,那時,我母親會放下手里的活,幫忙喂磨眼。隨著“咯吱咯吱”的推磨聲,白白的豆?jié){,就沿著石磨上下磨扇結(jié)合處流出來。
我們一些小孩,就在旁邊叫著跳著,有的伸出手指,沾一點(diǎn)放進(jìn)嘴里,噙一嘴豆香,高興地跑了。
磨豆腐的人磨完豆腐,回到家,做了豆腐,總要送一塊過來。母親推脫著,無論如何不要,實在卻不過,才無奈地接下來,下次自己磨豆腐,一定要割一塊大的送給人家。
石磨磨豆腐的日子,已經(jīng)遠(yuǎn)去,可童年的記憶仍時常入夢,豆香四溢。
豆腐做菜,可燉,可炒。切得四四方方的豆腐塊,放進(jìn)“刺啦刺啦”響的熱油鍋里,上下翻著燉,再加上蔥蒜、醬油,煨好之后舀起來,一清二白的,既好看,也好吃,夾一箸放進(jìn)嘴里,軟軟的,香噴噴的。
童年時,飯桌上有一盤豆腐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日子。
豆腐除做菜外,也可煮湯。母親時常把豆腐切成一寸寬、一指長的條,和粉條煮了,煮開后即吃,那味,算得食中雋品。
豆腐之外,豆?jié){也不錯。
有人愛在豆?jié){中放糖,此法未免失當(dāng)。豆?jié){加糖,糖的甜味會壓住豆?jié){的香味。啜豆?jié){,是品嘗豆?jié){香味的過程。那種香味已潤入水中,豆?jié){進(jìn)嘴,在舌間一轉(zhuǎn),緩緩?fù)滔,算得真宗喝豆(jié){的方法。此種飲法,猶如飲茶,是我爺爺告訴我的。
晴日霜后,冬天的早晨,蹲在屋檐下,拿著一碗豆?jié){喝下,舌頭再繞著碗邊掃個圈,滿頭大汗,滿嘴清香。用我爺爺?shù)脑捳f:“每天喝豆?jié){,神仙也不當(dāng)。”
無論豆腐豆?jié){,其味,都以清淡悠遠(yuǎn)見長。
進(jìn)城后,我所居的房子對面有一家豆?jié){店。每早起來,店主就忙活開了,在熱騰騰的蒸汽中忙碌著炸油餅,燒豆?jié){。一到早晨八點(diǎn),打工的、過路的、做小買賣的,都紛紛擁來,一個燒餅,一碗豆?jié){,吃完喝罷,微笑而去。中間,絕少有西裝革履大腹便便者。
豆?jié){店的名字叫——平民豆?jié){店。
這名字很好,豆腐、豆?jié){,細(xì)論起來,都是平民食品,難以和魚蝦海鮮并列,然而,很多人來這兒,卻吃得安閑,自在,滿意。因為,他們喜歡的就是素樸安閑的生活,追求的就是潔白寧靜的日子。在一盤豆腐一碗豆?jié){中,體會平淡生活的幸福悠長。這,絕不是達(dá)官貴人在生猛海鮮中所能得到的。
所以,想起豆腐豆?jié){,我就想起鄉(xiāng)下,想起鄉(xiāng)下平平淡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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