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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實秋《雅舍談吃》散文集:《醋溜魚》
引導(dǎo)語:醋溜魚,大家品嘗過?下面是小編收集的梁實秋《雅舍談吃》散文集中的《醋溜魚》原文,我們一起閱讀了解吧。
從來知道梁先生學(xué)問大,卻不知老先生對吃也頗為考究。著有一書《雅舍談吃》,初,不以為然,讀之卻愛不釋手。不光讓人饞涎欲滴,更讓人向往莫名。幸虧文章大都不長,故挑短的抄錄此,供大家欣賞:
“清梁晉竹《兩般秋雨庵隨筆》:
西湖醋溜魚,相傳是宋五嫂遺制,近則工料簡 ,直不見其佳處。雖名留刀匕,四遠皆知。番禺方橡枰孝廉恒泰‘西湖詞’云:
小泊湖邊五柳居,
當(dāng)筵舉網(wǎng)得鮮魚。
味酸最愛銀刀鱠,
河鯉河魴總不如。
梁晉竹是清道光時人,距今不到二百年,他已感嘆當(dāng)時的西湖醋溜魚之徒有虛名。宋五嫂的手藝,吾固不得而知,但是七十年前侍先君游杭,在樓外樓嘗到醋溜魚,仍驚嘆其鮮美,嗣后每過西湖輒登樓一膏饞吻。樓在湖邊,憑窗可見巨簍系小舟,簍中畜魚待烹,固不必舉網(wǎng)得魚。普通選用青魚,即草魚,魚長不過尺,重不逾半斤,宰割收拾過后沃以沸湯,熟即起鍋,勾芡調(diào)汁,澆在魚上,即可上桌。
醋溜魚當(dāng)然是汁里加醋,但不宜加多,可以加少些醬油,亦不能多加。汁不要多,也不要濃,更不要油,要清清淡淡,微微透明。上面可以略撒姜末,不可加蔥絲,更絕對不可加糖。如此方能保持現(xiàn)殺活魚之原味。
現(xiàn)時一般餐廳,多標(biāo)榜西湖醋溜魚,與原來風(fēng)味相去甚遠。往往是濃汁滿溢,大量加糖,無復(fù)清淡之致。”
梁實秋雅舍談吃讀后感
中華五千年燦爛文化里,有多少人拜倒在‘美食’的裙下。文人墨客更是甘之如飴。
《雅舍談吃》一書中收錄的大多是,梁先生在老北京各家吃過的招牌菜以及小吃,文風(fēng)自然親切,仿佛都是信手拈來,毫無矯揉造作,不似散文倒有點像是雜文了。他雖不是像美食家對于美食如數(shù)家珍,但他多的是一份文人對于生活的感悟。
他寫的大多數(shù)也都是老北京的家常菜,例如:窩頭、火腿、咖喱雞、醋溜魚、魚丸,也寫飲酒、喝茶、康乃馨牛奶,親切的就像是老一輩在對你嘮嗑?粗夸浘拖窨粗环莘葚S富大餐,就忍不住食指大動。
讀著“芙蓉雞片”你就會被飯館跑堂的剝蒜、剝蔥、剝蝦仁的麻溜勁給吸引住,讀到說山東腔的堂倌說:“二爺!甭起蝦夷兒了,蝦夷兒不信香”,堂倌與食客的畫面感給吸引住。然后開始挽起袖角也想試試放了掐菜、黃瓜絲、蘿卜纓、芹菜末四色面碼的絕味雜醬面。一口下去,是不是也會吃得滿面紅光,酣暢淋漓?
梁實秋先生說:“雖然飲食是人之大欲,天下之口有同嗜,但烹調(diào)而能達到藝術(shù)境界,則必須有充裕的經(jīng)濟狀況。在饑不擇食的情況下,談不到什么食譜。只有在貧富懸殊而社會安定、生活閑適的狀態(tài)之下,烹飪術(shù)才能有特殊發(fā)展。”因此朱贏椿與梁先生不同之處在于,《肥肉》一書中更多的講述一代人,在那個滿是饑餓的時代里,吃都實屬不易,更不要說是肉。而透過一塊現(xiàn)代人大多舍棄的油膩的食物,穿越歷史,當(dāng)或悲或喜的記憶紛至沓來,該是何等矛盾的情感?聽如今文壇上的才子們講起那段與饑餓的共同記憶,不禁會有所觸動。兩本書雖然同是講吃食,但是《肥肉》多了份歷史版的沉痛,《雅舍談吃》更多的是對日常美食的惦念。有些過處盡管不精細,難得的是一位老人對故土的濃濃情意。
遠去的吆喝、飄香的美味、揮之不去的袖口淡淡的清香。早已經(jīng)幻化成風(fēng),悄然入夢。書中寫道:“烹飪的技巧可以傳授,但真正獨得之秘也不是盡人而能的。當(dāng)廚子從學(xué)徒做起,從剝蔥剝蒜起以至于掌勺,在廚房里耳濡目染若千年,照理也應(yīng)該精于此道,然而神而通之蔚為大家者究不可多得。蓋飲食雖為小道,也要有賴于才。名廚難得,猶之乎戲劇的名角,一旦凋謝,其作品便成《廣陵散》矣。”
精湛的絕活凸顯的事老北京的生活軼事。老一輩人對于生活真實的態(tài)度,仿佛瞥見一位白胡子老爺爺立于身側(cè),念道:“世上之事,唯有美味與理想不可拋。”
老北京里的某些地點、風(fēng)俗,雖然已經(jīng)隨時代的變遷黯然不見了,但是再走過那些舊時的尋常巷陌,熟悉的記憶又會在怵然間奔涌而來,將你淹沒。梁先生更是一位性情中人,對于喜歡的吃的更是寫道:“每個混沌都包得非常俏式,薄薄的皮子挺拔舒翹,像是天主教修女的白布帽子。”又對于不喜的日本生魚片又嫌它軟趴趴的,黏糊糊的,不是滋味,卻對西湖樓外樓的“魚生”贊不絕口。這樣一個真性情的老先生讓我們懷戀,懷戀他對喜愛的`事物“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被有時欣喜,有時愛嘮叨,有時情到深處又感傷的文字傾倒。
個中緣由,我覺得用張愛玲的話,再合適不過。她說:“做成的蛋糕遠不及制造中的蛋糕,蛋糕的精華全在烘焙時期的焦香。不停地追憶,不停地烘焙,帶著記憶和鄉(xiāng)愁的香,是吃的精華。”
北京的前塵往事,混在食物的馨香中猶有風(fēng)味。他也曾自嘲一生未能忘情于詩酒,文字飄逸灑脫莫不是詩性使然?
張愛玲懷戀的爐膛里冒起的青煙;朱贏椿所記錄的是饑餓時代里一群人的故事;而梁秋實寫的不過是對于故土的深深眷戀。而《雅舍》文字的動人之處,正是對似水年華的追溯。懂得生活的人才懂食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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