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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的散文代表作
林清玄是當(dāng)代著名的作家,其作品對后人影響深刻。以下是與大家分享的林清玄的散文代表作,供大家學(xué)習(xí)參考!
《分到最寶貴的媽媽》
一位朋友從國外趕回來參加父親的喪禮,因?yàn)樗麃淼锰t,家產(chǎn)已經(jīng)被兄弟分光了。
朋友對我說:“在我還沒有回家以前,我的兄弟把家產(chǎn)都分光了,他們什么也沒有留給我,分給我的只是我們惟一的媽媽。”
朋友說著說著,就在黑暗的房子里哭泣起來,朋友在國外事業(yè)有成,所以他不是為財產(chǎn)哭泣,而是為兄弟的情義傷心。
我安慰朋友說:“你能分到惟一的媽媽是最大的福報呀!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愿意舍棄所有的財富,只換回自己的媽媽都不可得呀!”朋友聽了,歡喜地笑了。
我說:“要是你的兄弟連惟一的媽媽也不留給你,你才是真的慘呢!”
《時間之旅》
在李維的大學(xué)畢業(yè)典禮上,一名神秘的老婦人送給李維一只金表,并對他說:“我在等著你。”便自人群中消失,經(jīng)過多方查訪,李維找到該老婦的住處,老婦卻已在他畢業(yè)典禮當(dāng)晚逝世。
八年后(一九七九年),李維成為劇作家,有一天他前往一座老式的旅館度假,在大廳里,他看到一張攝于一九一二年的女明星肖像。李維查詢之下,才知道這位六十年前如花似玉的美女,竟然是八年前送他金表的神秘老婦人。
為了實(shí)踐八年前“我在等著你”的誓約,李維用自我的意志催眠,終于回到一九一二年與年輕時代的珍西摩兒發(fā)生一段纏綿徘惻的愛情,超越了六十年的時空,愛情隨著時空的轉(zhuǎn)換散發(fā)出震懾人的光芒。
結(jié)局是,李維無意間從衣袋中掏出一枚一九七九年的銀幣,時光即刻向前飛馳六十年,風(fēng)流云散,一場以真愛來超越時空的悲劇終于落幕。
這一段故事是電影《似曾相識》(SomewhereinTime)的本事,情節(jié)單純動人,但是其中卻有一個非常復(fù)雜的問題,就是“愛情”與“時間”的問題,故事一開始幾乎是肯定“真愛”可以超越“時間”的限制,讓觀眾產(chǎn)生了期待;結(jié)局卻是,真愛終于敵不過時間的流逝,留下了一個動人心魄的悲劇。
“愛情是可以突破時間而不朽的嗎?”這是千古以來哲學(xué)家和文學(xué)家的大疑問,可是在歷史中卻沒有留下確切的解答。我們每個人順手拈來,幾乎都可以找到超越時空之流的`愛情故事,莎士比亞筆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曹雪芹筆下的賈寶玉與林黛玉,小仲馬筆下的亞芒與瑪格麗特,沈三白筆下的蕓娘,歌德筆下的夏綠蒂,甚至民間傳說里的白娘娘和許仙、梁山伯與祝英臺……可以說是熙熙攘攘,俯拾即是。
問題是,這些從古破空而來的不朽情愛,幾乎展現(xiàn)了兩種面目,一種是悲劇的面目,是迷人的,也是悲凄的;一種是想像的面目,是空幻的,也是絕俗的。人世間的愛情是不是這樣?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我們假設(shè)人間有“美滿”與“破碎”兩種情愛,顯然,美滿的愛情往往在時空的洗滌下消失無形,而能一代一代留傳下來動人熱淚的情愛則常常是悲劇收場。這真應(yīng)了中國一句古老的名言“恩愛夫妻不久長”。
留傳后世的愛情故事都是瞬間閃現(xiàn),瞬間又熄滅了,惟其如此,他們才能“化百年悲笑于一瞬”,讓我們覺得那一瞬是珍貴的,是永恒的。事實(shí)上“一瞬”是否真等于“永恒”呢?千古以來多少纏譴的愛侶,而今安在哉?那些永世不移的情愛,是不是文學(xué)家和藝術(shù)家用來說騙向往愛情的世人呢?
夏夜里風(fēng)檐展書讀,讀到清朝詩人賀雙卿的《鳳凰臺上憶吹蕭》,對于情愛有如此的注腳:
紫陌春情,漫額裹春紗,
自餉春耕,小梅春瘦,細(xì)草春明。
春日步步春生。
記那年春好,向春鶯說破春情。
到于今,想春箋春淚,都化春冰。
憐春痛春春幾?
被一片春煙,鎖住春鶯。
贈與春依,遞將春你,是依是你春靈。
算春頭春尾,也難算春夢春醒。
甚春魔,做一場春夢,春誤雙卿!
這一閡充滿了春天的詞,讀起來竟是娥眉婉轉(zhuǎn),千腸百結(jié)。賀雙卿用春天做了兩個層次的象征,第一個層次是用春天來象征愛情的瑰麗與愛情的不可把捉。第二個層次是象征愛情的時序,縱使記得那年春好,一轉(zhuǎn)眼便已化成春冰,消失無蹤。
每個人在情愛初起時都像孟郊的詩一樣,希望“心心復(fù)心心,結(jié)愛務(wù)在深”“坐結(jié)行亦結(jié),結(jié)盡百年月”;到終結(jié)之際則是“還卿一缽無情淚”,“他年重檢石榴裙”(蘇曼殊)。種種空間的變遷和時間的考驗(yàn)都使我深自惕記,如果說情愛是一朵花,世問哪里有永不凋謝的花朵?如果情愛是絢麗的彩虹,人世哪有永不褪色的虹彩?如果情愛是一首歌,世界上哪有永遠(yuǎn)唱著的一首歌?
在渺遠(yuǎn)的時間過往里,“情愛”竟仿佛一條河,從我們自己的身上流過,從我們的周遭流過,有時候我們覺得已經(jīng)雙手將它握實(shí),稍一疏忽,它已縱身入海,無跡可循。
這是每一個人都有過的凄愴經(jīng)驗(yàn),即使我們能旋乾轉(zhuǎn)坤,讓時光倒流,重返到河流的起點(diǎn),它還是要向前奔瀉,不可始終。
對于人世的情愛我?guī)缀跏潜^的,這種悲觀乃是和“時間”永久流變的素質(zhì)抗衡而得來。由于時時存著悲觀的底子,使我在沖擊里能保持平靜的心靈——既然“情愛”和“時間”不能并存,我們有兩個方法可以對付:一是樂天安命,不以愛喜,不為情悲。二是就在當(dāng)時當(dāng)刻努力把握,不計未來。“會心當(dāng)處即是;泉水在山乃清”。①只要保有當(dāng)處的會心,保有在山的心情,回到
六十年前,或者只是在時序推演中往前行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時間之旅”只是人類癡心的一個幻夢吧!
①弘一法師贈會泉法師聯(lián)語,刻在廈門會泉墓地
——一九八一年九月十九日
《銘于心》
我媽媽是典型的農(nóng)家婦女,從前的農(nóng)家婦女幾乎是從不休息的,她們除了帶養(yǎng)孩子,還要耕田種作。為了增加收入,她們要養(yǎng)豬種菜做副業(yè);為了減少開支,她們夜里還要親自為孩子縫制衣裳。
記憶中,我的媽媽總是忙碌不堪,有幾個畫面深印在我的腦海。
有一幕是:她叫我和大弟安靜地坐在豬舍前面,她背著我最小的弟弟在洗刷豬糞的情景,媽媽的個子矮小,我們坐在豬舍外看進(jìn)去,只有她的頭高過豬圈,于是,她和小弟的頭在那里一起一伏,就好像在大海浪里搏斗一樣。
有一幕是:農(nóng)忙時節(jié),田里工作的爸爸和叔伯午前總要吃一頓點(diǎn)心止餓。點(diǎn)心通常是咸粥,是昨夜的剩菜和糙米熬煮的,媽媽挑著咸粥走在僅只一尺寬的田埂,賣力地走向田間,她挑的兩個桶子,體積比她的身體大得多,感覺好像桶子抬著她,而不是她挑桶子,然后會聽見一聲高昂的聲音:“來哦!來吃咸粥哦!”幾里地外都聽得見。
還有一幕是:只要家里有孩子生病,她就會到廟里燒香拜拜,我每看到她長跪在菩薩面前,雙目緊閉,口中喃喃祈求,就覺得媽媽的臉真是美,美到不可方物,與神案上的菩薩一樣美,不,比菩薩還要美,因?yàn)閶寢層兄鎸?shí)的血肉。每個人的媽媽就是菩薩,母親心就是佛心呀!
由于我深記著那幾幕母親的影像,使我不管遭遇多大的逆境都還能奮發(fā)向上,有感恩的心。
也使我從幼年到如今,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忤逆母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