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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美散文《鴛鴦弦》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愿隨春風寄燕然。
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不信妾斷腸,歸來看取明鏡前。
——李白《長相思》
我含淚眺望著煙波槳聲里的江南,你唏噓落筆著塞外大漠的孤煙,交錯的時空,桃花片片,落紅漫天;斑駁的流年,古韻生塵,只留一紙凄涼信箋。曾經(jīng)你說相見恨晚,曾經(jīng)我為你古箏輕彈;曾經(jīng)你我矜持相對,不肯透露心聲半點,曾經(jīng)彼此淋漓暢快,直到情至深處、淚珠漣漣。
你問:香冷煙收瀟水靜,云閑鷺悠西山青,蕉花一點紅,眉間幾多愁?
我說,芙蓉出水本天然,一段嫵媚,亙古風流,深殿蒼苔自幽幽。
你問:竹林清風過,無雨也清涼。古寺鐘聲遠,冷上雪肌,香透冰骨,可否卷簾暗相望?
我說,纖塵不染天上月,詩書攜酒醉時光。含情脈脈、獨自思量,心間眸底淡墨香。
你說,低眉遠山橫,舉目秋水盈。春恨暗藏清溪水,簫聲頻吹風煙靜。銷魂!婉約姝麗,回眸睛明。今思西子,羨煞陶朱,愿一葉扁舟,譜一段曠世奇情。
我不語,只因你暗言了我的名字。你笑,薔薇不及芙蓉色,風姿獨秀世外香,知君傲骨,不語也含情,輕投石子問卿卿。
你描繪:雨后桃園花帶淚,竹影橫斜掃石壁。園外數(shù)峰青,橋下溪水碧。云在壑下閑,月上高樓來,樓上有佳人,臉上胭脂膩。傾倒佳人懷,頻頻呼愛你!
我含羞:疏窗風細細,燭影輕搖曳。晨起纖手卷素簾,妙筆巧填詞。孰料風吹詞章,吹落一地秘密。原來醉入桃花源,幻化成了你……
于是,浮云駐足戀黛棲,燕子雙雙初相遇。思君君亦思,心有雙飛翼。慢題素箋寄相思,櫻桃紅,芭蕉綠,不求日日相見,只愿伴君長相憶!
南朝舊夢,筆底繁華,六朝粉黛,一彎淮水。采菱渡,桃花塢,青山隔斷,紅妝滿眼。
蘇堤春曉曲苑荷,平湖秋月斷橋雪,柳浪聞鶯花港魚,南屏晚鐘三潭月……你說,要帶我走遍江南,要帶我去西子湖畔,讓我真正領略江南,不見江南,怎得春夢深?
我說,千嶂孤城,長煙落日,濁酒羌笛,滿目風景異。景雖不同心相依,君當焉知不夢綺?
你笑我狡黠,我笑你解語。你道,不太解花語,怕負解語花。
我說,既不解語,何來春色?既無春色,何來花開?
你道,早已花開,只是盼年年,年年盼,只見花開君不在,花兒謝了你才來!
我笑,澗邊幽草枉凄迷,只緣君晚歸來遲;ㄩ_不言花謝時,年年歲歲兩相知。
真想攜你手,滄海一聲笑,不為柔風,不為細雨,不為浩渺煙波,不為竹筏白霧,只為你的神姿入了我的眼,只為我的名字刻在君心深深處……
你我約定,合寫一筆華章,合譜一曲鴛鴦。幽然間,你戲謔,唱一曲《天仙配》何如?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挑水來我澆園。只為感君一回顧,織布何難?澆園復何難?那千千闕歌里便有你我耕田織布的聲響,便有你我挑水澆園的樂章。
你問,千與千尋,差別為何?我答,若君為千山,則我愿跋山涉水,覓君千尋。
你問,若千山阻隔,相見無期,紫藤無架,鵲橋無渡,卿又如何?
我答,山外數(shù)峰,淚染詞箋;千里之外,如君在前。清淚為誰落?幽香為誰燃?即使春已闌珊,我心不變。
你送我一架古箏,與我共彈一曲鴛鴦弦,說好弦不斷,情難絕。鴛鴦弦賞,鳳凰柱鑒,你我許下的淳淳諾言。
慵掃落花臥看云,綠影濕處淚痕真。你突然銷聲匿跡,無處尋覓,我方覺心要鏤空,痛要窒息。也許沒有人能超越時空的阻隔,也許我只能遙望著海月,寄托相思。若你不曾出現(xiàn),若我不曾情起,或許忘記便會變得很簡單。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聲聲喚君不見君,惟有鴛鴦弦。我依然執(zhí)念,我依然癡纏,可你卻沒有了訊息,沒有了纏綿。我不忍把那琴弦挑斷,只因我心底對你還有千般眷戀,柔情蔓延。你曾笑說,花容月貌、國色天香,教人怎生入眠?如今,我只有冰心玉壺,情絲入酒,空舞彩袖,望穿流年……
不知何時,悠悠傳來一曲《鴛鴦弦》;
含淚問天為何斷了緣
往事飄零來去似云煙
為愛癡癲為情愚念
縱使淚流滿面也奈何天
聲聲催淚漣漣
凄涼聲鴛鴦弦
甜蜜冷卻變蒼白容顏
寒山阻隔你我良緣
聲聲催淚漣漣
凄涼聲鴛鴦弦
已經(jīng)斷弦音不復見
啊紅塵似夢毀諾言
輕觸琴弦,想再為你癡癲,怎奈斑白了詞箋,消瘦了嬋娟,換來了一聲長嘆。不知鴛鴦弦為何弦斷,亦不知君何日能歸還。柔情似我,執(zhí)著似我,癡念亦似我,不想再自憐,不想再細語微瀾,若我放下矜持,放下繾綣,站在山巔大聲地對你說聲想念,是否,可以,山岳回聲,海天共振,載著離別后的淚珠漣漣,將你帶回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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