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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陌生愛人
很多時候,愛也會是一種錯覺。因為我們終究也很難辨別自己愛著的究竟是別人,還是我們理想中自己苦心營造和臆想出的,那個只符合我們自己觀念中的別人。愛情是盲目的,甚至?xí)珗?zhí),甚至只是人平淡浮躁的流年里突發(fā)奇想的靈感的一種。
兩個人在一起,彼此走進(jìn)對方,走進(jìn)對方的過去經(jīng)歷,走進(jìn)對方的現(xiàn)實生活,走進(jìn)對方的興趣愛好,走進(jìn)對方的內(nèi)心世界,走進(jìn)對方的點點滴滴,走進(jìn)對方的分分毫毫。從此,我們便會很在意一些事情,在意她的痛苦疾病,在意她的失落傷悲,在意她的成功失敗,在意她的成長生活。從此我們要求自己要對對方好,要求自己要照顧對方,心疼對方,甚至寵愛對方。當(dāng)然于此同時我們也要求對方能對自己好,能愛自己,關(guān)心自己。我們要求被遷就,被寬容,被理解,被信任,我們要求對方的所作所為要完全與我們的所想所要一致,我們要求對方的衣食住行要完全符合我們的坐標(biāo)準(zhǔn)則。
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們伴隨著這種屬性不斷塑造在愛情中的自我,不斷形成在愛情中的自我,久而久之,我們也便不斷建立起了只屬于我們自己的邏輯原則,只屬于我們自己的觀念水準(zhǔn)。我們在貌似深愛著別人的過程中只癡迷于自己的感受,我們假借愛情的名義深深地愛著自己,我們對這愛情深信不疑,絕對信奉。我們在無形之中變的自私、專制、貪婪,我們已在無形之中背離了愛情真正的意義,真正的價值,我們已顧不得去珍惜那些細(xì)小的溫馨、浪漫與感動,有的只是爭吵、較量,甚至是戰(zhàn)爭。愛情是需要經(jīng)營的,這經(jīng)營更需要一種同時適合兩個人共同的理念的支撐,那么,如何使這一理念平衡,如何在這個兩個人共有的理念中維護(hù)好屬于兩個人的感情,便是最棘手的問題。
戀愛中的人都只是在一種怪圈中不斷保護(hù)周全著自己,都只是在一個偌大的迷宮里不斷窺探和監(jiān)視著對方,兩個人就這么自欺欺人地愛著,就這么牽強附會地在自己付出、犧牲的同時又百般量化地挑出對方不如自己付出的多,不如自己犧牲的多。豈料突然有一天回頭,盡覺全是傷害,全是不忍,全是感傷。原來兩個人早已各自為對方拼盡了所有的心思,早已莫名其妙地彼此守候,彼此陪伴了這么久,原來兩個人早已心心相惜,默默相契地走過浮華,歷盡滄桑,原來在兩個人內(nèi)心深處,眼前這個一直與自己爭吵、較量、戰(zhàn)爭著的人已是那么重要,那么重要。
是的,我們終究無法避免再好的感情里也會又種種傷害的成份,然而很多時候,這傷害其實也會是愛的一種,譬如我們在苦心去愛一個人,苦心對一個人好的同時要求對方也對自己好卻始終得不償失時,我們只能反其道而行,只能通過傷害自己欲使對方覺醒,使對方頓悟,使對方痛定思痛接受自己。于是我們有意想方設(shè)法傷害自己,處心積慮把自己弄得很慘,我們想要以此博得對方的同情憐憫,以此證明自己沒有你不行。我們把自己當(dāng)做人質(zhì),通過折磨自己使對方屈服,通過這種極具喜劇色彩的手段來獲得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墒堑鹊轿覀兌记Н彴倏,遍體鱗傷了,累了,也就真正懂得愛了,也就習(xí)慣了,接受了一切。我們只是太愛自己了,所以顧不上再愛對方,對對方好;同時我們也只是太愛自己所愛的人了,所以顧不上再愛自己,顧不上對自己好。我們忽略了了自己真正在愛的意義,我們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愛自己,還是愛別人,再或者,這也許只是一種錯覺,一種可怕的習(xí)慣,可怕的依賴,可怕的寄托。
感情是一種永遠(yuǎn)也不會過時的東西,因為它也需要成長,需要歷練,因為它只會被我們的記憶不斷強化,不斷加深,不斷升華,不斷隨著時間的推移積淀變的厚重、深刻。一個人可以去愛很多自己喜歡的人,不同身份,不同年齡,不同職業(yè),不同愛好,不同的家庭背景,不同的價值觀念。然而,當(dāng)某一年某一天,那些曾經(jīng)一味被我們追逐著的人和事都只能塵封在我們愈釀愈久愈釀愈醇的記憶里,任其翻滾,任其洶涌,都不再激越如初時,我們是否還能像當(dāng)初,或者一如既往像現(xiàn)在這般執(zhí)著地愛著呢?
誠然,當(dāng)我們還在懷疑,還在惶恐,還在焦慮中苦苦期待時,也許我們生命中注定要和自己相遇的那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也許我們已無數(shù)次地擦肩而過,也許我們已無數(shù)次在人來人往中相遇又錯過,錯過又相遇。緣分是一種很感性的東西,它需要我們不斷地相遇,不斷地錯過,不斷地錯過又不斷地相遇,反反復(fù)復(fù),反反復(fù)復(fù),疊加,積淀,等到我們都?xì)v盡滄桑,看慣浮華,我們才會遇到那個所謂的我們該遇到的,也就是我們永遠(yuǎn)也不會再錯過的人。
到那時,不管兩個人相見恨晚也罷,一見如故也罷,不管那個人離自己的坐標(biāo)有多遠(yuǎn),在內(nèi)心深處兩個人早已是那么貼近,那么親切了不是嗎?
感情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它完全受控于人,卻也完全控制著人。有時候,我們會莫名其妙地對一個陌生人產(chǎn)生諸多好感,甚至是喜歡的要緊,我們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心理,怎樣的生理代謝,怎樣的作用反應(yīng),可我們知道,這完全不合邏輯的心理作用是自己根本無法控制的,你只能接受,只能承認(rèn),只能不可理喻地跑過去對使你產(chǎn)生了諸多難以抑制的好感的那個陌生人吞吞吐吐地說:嗨,這些日子,你,過的好嗎?
呵呵,天大的笑話,我們?yōu)楹稳绱溯p而易舉就能把自己出賣給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路人呢?誰能確定,誰能保證,在你對她產(chǎn)生諸多好感的同時她也必須對你產(chǎn)生好感,必須對你沒有敵意,甚至是連戒備之心都不準(zhǔn)有呢?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論我們走到哪里,無論我們身處何處,無論我們健康疾病,無論我們富貴榮華,我們都無法否認(rèn),無法欺瞞,其實眼前這個陌生人從來都是我們內(nèi)心深處最熟悉的,最關(guān)注的,最在乎的,最想一心一意在一起的,最期待相遇,又最怕相遇的,那個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