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好的年月一去不返了散文隨筆
小咖啡館裝修的時候,待在那兒的總是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雖然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發(fā)際線卻已經(jīng)明顯后移,向他詢問裝修的事,他總是熱心相告,言無不盡。偶爾聊天,他說起這個小店是為幫助自己的女朋友完成夢想而開的,裝修完畢會交由她打理。旁邊一個女孩聽了,羨慕地叫道,你女朋友真幸福,他靦腆地笑了,嘴角浮出幾分自豪。
后來看到他的女朋友,長得古怪精靈,開業(yè)后幫她打雜的皆是她的七姑八姨。
起初,他時常來咖啡館,幫女朋友干點粗活。女孩挑剔店里的裝修,又攀比別家店裝修更為漂亮,他一聲不吭,甚至笑嘻嘻的。慢慢,店里生意越來越好,他卻來得越來越少,終于再也不見了。
不知他的.嘴角是否還有自豪的笑。一個原本待在家里無事可干的女孩,因為他的成就,而有了一方舞臺。雖然一個不小心,她的今后與他無關(guān)了,然而他終究是她這場人生大戲的重要編劇之一。
當然,多半人在這樣的時候是會氣急敗壞的,愛情終究沒有辦法像夏日露天電影院中上演的一部文藝電影,即使失去也美得窩心。
一位親戚的孩子今年20歲,女朋友在老家。老家是小城市,女孩又高又瘦不愛讀書但有一個模特夢,男孩來大城市上學后,手機里永遠存著她的三圍尺寸以及一些藝術(shù)照片,逢人便說,我要幫我女朋友在武漢找一份模特的工作。
當他向我先生尋求幫助時,先生毫不客氣地對他說,只有二百五才會幫自己的女朋友去完成模特夢。
我暗暗贊同先生,卻又忍不住喜歡那個20歲的男孩。他的愛尚未有得失之心,他的字典里尚存不遺余力的愛,以自己全部能力甚至不惜超出自己的能力,也要給對方她想要的整個世界。當她的世界變得寬廣與豐富,還會不會有他的容身之處,他不想這些的。
還有一位“二百五”女友,為幫先生完成赴德國留學的夢想,欠下一筆外債,不得不打三份工還錢。在身邊朋友都告誡她這事兒不靠譜的時候,她如清高的女神般淡淡地笑,輕輕地飄過。第二年,男人在國外有了新戀情,她手里的結(jié)婚證換成了離婚證,女神摔在地上成了豬八戒,大家只好反過來安慰她:想想在一起時的好,想想他將來出人頭地后,你是他的自傳里不可忽略的一個章節(jié),如同張幼儀之于徐志摩。她的神色愈發(fā)悲哀,卻咬咬牙什么都沒有說。
后來,她戀愛了,每次聽到他的男友抱怨她似一只鐵公雞,斤斤計較得厲害,我都有開始這樣一場談話的沖動:“原來的她啊,又愚蠢又可愛。。。 。。!
愛情是白癡的世界,與精明的人相比,傻瓜可愛一百倍還不止。
視另一個人為自己全部的夢想,幫助他實現(xiàn)夢想,即使被踹也光榮的年月,雖然不完美的結(jié)局常常掩了過程之美,卻是我們?nèi)松詈玫哪暝隆愕玫降倪不那么多,所以并不擔心失去;你即將得到的還有很多,所以并不害怕失去。
我們在愛情里,都是由傻瓜而一天天變得精明起來的,這個化學反應(yīng)發(fā)生的催化劑是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
被重重地傷害過一次之后,心里會冒出這樣的聲音: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做傻瓜了。這是一個悲哀的告別儀式,生活以強硬的態(tài)度改變了我們的柔軟,由進化得來的避險基因經(jīng)由歲月的風霜深深地刻上了我們的皮膚。傷口慢慢少了,快樂也慢慢地少了,不會再做傻瓜了,純粹地愛一個人的感覺,也一去不返了。
先完成我的夢想,讓別人在后面提鞋與先幫助他完成夢想,寧愿我在后面找不著鞋;前者在優(yōu)雅里透著面具般的虛偽,后者則在窮酸中自有一股朝日般的英雄氣概。
從未做過傻瓜的人,不足語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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