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味道的散文

　　整個夏日，生活和心情都有些慌亂。秋風(fēng)乍起，方才驚覺負(fù)了光陰。好在歲月寬宥，秋日尚在。

　　一

　　辦公室置于陰面，雖有些寒涼，但那扇偌大的窗，被花木遮遮掩掩地映著，倒是頗和我意。只須稍稍起身，便可望見北山了。

　　秋日的遠(yuǎn)山，色澤沉郁，素樸古雅。若是襯了晴天朗日，就又多了幾分北方的清朗遼闊，而那座海坨山，亦是漸漸地露出了筋骨，多了些蔥蘢夏日不曾有的銳氣與凜然。

　　近處，樓宇林立。眼前那一處，頗有意味。黑藍(lán)色屋頂，暗紅與白相間的墻，沉穩(wěn)卻不失清麗。那白色用的極好，流光陸離處，一方清澈、空靈，而那些重重的心事與光陰，也似是都在這留白里了。

　　院落北墻處的梧桐，葉子自是少了些蒼翠。不過，那種墨綠的色澤，反倒透出幾分從容與端莊來。陽光穿過橫斜的枝椏和層疊交錯的葉子，稀稀落落地灑在地面上。幾只螞蟻緩緩地爬過來，伸了伸觸角，左右逡巡了一番，便徑直奔著旁邊的草叢去了。

　　小巷里，那個黝黑的中年男子，守候在水果攤旁，偶爾吆喝幾聲，便倚了車子，漫不經(jīng)心地磕著瓜子。一老者顫顫巍巍地近前，反反復(fù)復(fù)挑挑揀揀，消磨了不少光陰。那男子倒是極有耐性，一直笑盈盈地候著，始終不言不語，直到老人拎了蘋果漸漸消失在梧桐與古槐掩映的小巷深處。他的日子和心情，我無從知曉，只是車上那幾籃蘋果，紅艷艷的，溫暖、安詳。終究是歲月靜好的模樣，便也夠了。其它，無須深究。

　　雖不曾起身，亦知是夕陽滿天了。

　　余暉從西窗照了進(jìn)來，此刻，整條走廊變得金燦燦的。西窗臺上有幾盆花草，而我只識得綠蘿，其它便都叫不出名字了。它們被夕陽一照，每片葉子都似鍍了金一樣，蓬蓬勃勃，耀人眼目。一束光，從那株線狀花草細(xì)密的縫隙間穿過，被裁剪得細(xì)碎而柔軟，朦朦朧朧地鋪陳在走廊的地面上。窗欞和樹的影子，也隨著橙色的夕照，斑斑駁駁地投射在走廊里。偶有風(fēng)起，那些樹的影子便搖曳生姿，像極了時光里的美人，羞紅了臉頰。走廊里安靜極了，那些著了金紅色的`塵埃，自在游弋著，華美、絢麗，絲毫未見黃昏逼近時的落寞與頹唐。想必，氣定神閑，亦是可以生出些光華來的吧

　　夕陽一點點沉了下去，西窗臺上的花花草草，漸漸地沒入陰影里。樓道盡頭那一片溫溫婉婉的光暈，少了明媚，倒愈發(fā)地讓我心安了。

　　想來，經(jīng)年之后，讓我念念不忘的世事中，當(dāng)是有那條灑滿夕照的走廊……

　　二

　　小城有片稻田，便是依在北山之下。

　　秋日風(fēng)清，若是近看北山，當(dāng)是可以望見山的棱角了。那些棱角處，或是著了些沉郁的綠，或是掛了些蒼灰，山便愈發(fā)的靜穆與深邃了�？吹萌肓松瘢�倒覺得它更像一個默默無聞的老者，端坐在光陰里，安靜地聽秋聲老盡，卻始終不置一言。

　　時令未及中秋，稻田四周的花草樹木尚有些葳蕤的模樣，將稻田映襯得萬般金黃。

　　田埂上那些閑花野草，高低錯落，搖搖曳曳，將大片稻田分割成整齊的方塊。滿眼的金黃色，便生出幾分不緊不慢、不濃不淡的從容來。偶有一兩聲蟲鳴，歡生、清脆。興許是秋日一來，心生寥落的緣故，蟲鳴便也不似夏日般煩膩得令人生厭了。秋風(fēng)吹過，那金黃色的波浪緩緩地蕩漾開去，一波一波，漸行漸遠(yuǎn)，最終隱沒在了田邊的花草與樹叢里。

　　游人不疾不徐地走過回廊，三三兩兩地向河邊和小亭散去。幾個孩童將風(fēng)車高高地舉過頭頂，追逐著跑進(jìn)樹林，只有田野中的稻草人，安安靜靜地看著稻浪翻滾。

　　先生走得極慢，他說他看的不是風(fēng)景，而是光陰和往事，他說他想起了月色下為稻田蓄水的母親，以及光著腳和小伙伴們在稻田里捉魚的自己。他說，那樣的生活真好，不被光陰追逐，亦不被世俗纏繞，只要秋風(fēng)一起，便是十里稻香。

　　始終覺得，故鄉(xiāng)是我的軟肋，亦是我的鎧甲。想起來帶著笑意，抑或帶著憂傷。

　　故鄉(xiāng)十月，田野遼遠(yuǎn)安靜。茶菊的香氣，從花農(nóng)的籃子里彌漫開來，漫過山巒、街巷、老屋，以及屋頂上那縷裊裊娜娜的炊煙，而那扇斑駁的院門，竟惹了些青苔，幽幽暗暗的，滿是老舊光陰。門楣上垂落的幾根蛛絲，被夕陽一照，便有些亮色，瑩瑩閃閃，搖搖蕩蕩。

　　幾個老人坐在小巷兩側(cè)的石凳上，有的叼著長長的煙斗，有的咿咿呀呀哼著古戲�；秀遍g，似有戲臺，立于青煙之中。那如波的水袖，婉轉(zhuǎn)清美，一抖，便是千年悲喜。也有的老人，只是聚在一起打趣�？斩吹难揽诶铮�不時發(fā)出爽朗的笑聲。那笑聲厚重飽滿，足可穿越人間百味、歲月山河。一只花貓，蹲在白發(fā)老者的身后，偶爾用頭蹭蹭老人的背，或慵懶地展展腰身。

　　秋日風(fēng)涼，街道早早地寂靜了下來。灶膛里的火漸漸暗了，東山的月亮，悄悄地升起。

　　想來，同樣的秋天，心事卻是各自不同的。

　　三

　　步行至城南，東西那條街，我是不喜歡走的。高低錯落的鋪子，臨風(fēng)揚卷的店面招幌，不絕于耳的各色音樂，道盡繁華。只是于我，還是稍嫌喧鬧，有些浮躁了。

　　東湖那條路，車與行人不多，極適合慢悠悠地行走，亦能落得清閑。

　　寶塔下的那片樹林，葉子紛落，枝椏間的縫隙，比夏日自是大了不少。清晨的陽光，便大片大片地落在地面上。一只小小的秋蟲，猛地從陰影處跳出，恰好落在陽光里。小徑的葉子，被秋陽曬成了褐色，或平鋪，或翻卷。一旦落腳，便會發(fā)出清清冽冽的聲響，與這秋水長天倒是頗為相宜。

　　朝陽的樹，有些早早地?fù)Q了顏色，深紅或淺黃，十分討喜。襯著湖光塔影、藍(lán)天白云，與幾只歡生生的小麻雀，竟是滿眼秋意了。湖邊垂釣的人，大多尋了陽光處落座。許是秋涼，釣魚者便一邊行釣魚之趣，一邊享負(fù)暄之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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