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長成的經(jīng)典散文

　　午后，天陰得很。窗外，突然飄起了雪，在這個早春，沉淀了一個冬天的雪還是姍姍而來了。眼前的飄雪把我的思緒拉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個飄雪的日子……

　　雪來了，你來了……

　　產(chǎn)房里，在我歷經(jīng)了分娩的劇痛，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啼哭聲，你來到了這個世界，來到了我的身邊，我的寶貝女兒。身體虛弱的我，眼前似乎有無數(shù)小飛蟲在飛，我還是迫不及待地第一時間看到了你：白嫩嫩的小臉，是一雙很黑亮的大眼睛，全然不像剛出生的嬰孩，我敢說，你是最漂亮的嬰孩！你驚奇地看著這個世界，你的小嘴聚著，靜靜地躺在那里，好可愛的女兒！那一刻，我好想把你含在嘴里，把你摟在懷里，那一刻，眼淚在眼角悄然滑落。窗外，飄著雪，早春的雪，也是那年的第一場雪，伴隨著晶瑩純潔的雪，我的女兒，我終于盼來了你。

　　于是就有了你我相守的日子。

　　第一個月，我們過起了與世隔絕的生活。在奶奶家小屋的土炕上，在微暗的房間中，我的眼里只有你�？茨阖澙返爻阅痰哪�樣，看你酣睡時安靜的神情，聽你勻稱的呼吸聲，聽你醒后想吃奶的響亮的啼哭聲。那種看，那種聽，叫做專注。那時那刻，你總在我的目光中，在我的目光中，你的小臉兒越發(fā)圓潤，你的小手小腳也長出了小肉肉兒，你比剛從醫(yī)院抱回來時胖多了。

　　從此，你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你的啼哭，你的微笑，你的飲食起居，我的世界因有了你而倍感幸�？鞓�。上班最后一眼是你，回家第一眼是你。記得你第一次翻身，記得你第一次獨自坐起，你的咿呀學語，你的蹣跚學步，你第一次響亮而清晰地呼喚媽媽聲，你第一次背上小書包到幼兒園開始了你的另一種生活。

　　怎么能忘記你成長過程中的點點滴滴呢？那是我要永遠珍視的回憶。

　　兩周歲

　　還記得那個溫暖的冬日午后嗎？你和媽媽在奶奶家外屋的大床上，你立在床上，我坐在你的身邊。溫暖的太陽透過玻璃窗照在床上，照著你的臉，你的全身，屋內(nèi)照得暖暖的。你突然斷續(xù)地說了一句：“媽媽，太陽瞧著我呢！”我微笑地看著你，我的小女兒是個詩人，不經(jīng)意就寫出世界上最美的詩。我想告訴她，你是一個多么讓人喜歡的小女孩，太陽也喜歡你呢！多么純潔無邪的心靈，在她的眼中，世界的一切都是十分美好的！

　　純真小學

　　那一天，你自豪地成為一名小學生了。你的一年級是在奶奶家上的。第一次期中考試，你中午到家，悄悄地有點小欣喜地告訴我：“媽媽，我得了雙百，老師說，全鎮(zhèn)只有兩個同學�！蔽腋吲d地摟住了女兒：“女兒，你真棒，你真是媽媽的驕傲！”我的女兒，小小年紀，竟然那么低調(diào)淡定，不事張揚，沒有肆意地炫耀，真是我的好女兒！

　　一年級下學期，你就轉(zhuǎn)到了縣城里。因為我和爸爸時間上沒法接送你，你就自己坐公交車回家了。每天，小小的你，背著書包，獨自一人，立在站點等候著公交車的到來。再后來你和院里的小雨每天固定搭乘那個爺爺?shù)陌宓姆艑W回家，有了伴了，我的擔心少了些。

　　我想說，那時的你，很獨立，也很堅強，那串掛在脖子上的鑰匙開啟了外面世界，也打開了你的心靈之窗。

　　那個三月八日，那束野花。

　　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茶幾上放著一小束野花。小小的紫色白色的不知名的花朵零星在草葉間盛開著，周圍用一根略長的青草系束得整整齊齊。你拿起那束花，遞向我說：“媽媽，節(jié)日快樂！”我高興地接過花，蹲下身摟住了女兒：“告訴媽媽，這花兒哪兒來的？”“媽媽，是我鉆過前邊的院子里采來的�！薄澳氰F欄桿縫隙那么小，你也鉆不進去呀”“媽媽，我是側(cè)著身進去的，書包卡在那兒著，我好不容易才進去的�！蔽业暮韲涤行┒拢瑴I盈在眶中，這就是我的女兒，在我的節(jié)日里，歷經(jīng)辛苦，為我采回了世界上最美的花。它們純潔，素雅，將永遠開放在我的心海上。

　　此后每年的三月八日，我總會收到女兒的問候鮮花或者其他的禮物。我都非常珍視它們。但那束野花在我心間的位置和重量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束野花凝聚著女兒對我純潔的愛，傳遞了世間最偉大的情感。因而，那束野花，那個側(cè)身擠過鐵欄桿的小小的身影已經(jīng)深深定格在我的腦海中，它們就如一嶄燈，點亮了我生命中曾經(jīng)暗淡的日子，特別是母女間有了小小摩擦和矛盾的時候，想想它們，我終會大寬容，大諒解。

　　還有那個母親節(jié)，那盆洗腳水。

　　那天母親節(jié)，你要為我洗腳，我不好意思的拒絕了，但是你執(zhí)意要洗。于是我坐在沙發(fā)上，任你那柔軟的小手撫摸，你的動作是那么輕柔，那么小心。我柔柔地目光滑過你的全身，我的心也變得柔軟了，那一刻，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媽媽，幸福的感覺，任何語言都失去了表現(xiàn)力。

　　女兒，還記得腿壞的日子嗎？那是讓我想起來就愧疚的記憶。

　　如果我能晚點上班，送你上學，也許你的腿就不會被車碰了。我總是想起你在診室里疼痛難忍地哭聲，我總是想起那些日子你在奶奶家打著石膏天氣熱奇癢難受的模樣，無論什么時候想起，我的心就像被嚙咬過一樣。那真是我的錯誤，耽誤了兩個月的功課，影響了后來的學習成績。其實那些錯誤可以避免的。

　　叛逆初中

　　你上初中了，來到了我的學校，說不清楚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距離近了，心卻遠了。

　　女兒，你也許不知道，那是一段讓我心痛心碎的日子，讓我不敢提及的日子。許是同在一個學校的緣故，你總覺得背后有一雙緊盯你的眼睛。其實就是在同一個學校里，對你的情況了解得多一些，約束多了，話也就了。于是乎，埋怨，抱怨，爭吵，似乎是那個階段的主調(diào)，有些話，你寧愿和你的同學朋友講，對我卻避之不談。我突然覺得我跌入了無邊黑暗之間。

　　最恐怖的還是八年級，無休止的爭吵，針鋒相對，惡語相向，用最最尖刻的話傷害著彼此最親最親的人。多少次，你砰砰的關門聲敲擊著我傷痕累累的心，門內(nèi)是你，內(nèi)外是我，一門之隔，卻是咫尺天涯。叛逆，怪異，不約束，不自制，我有點兒不認識我的女兒了。你怎么就這樣了？

　　無數(shù)個夜晚，我輾轉(zhuǎn)難眠，淚濕枕巾，至今我原來的手機里還記錄著那時的心情，雖然是只言片語，但確是真實的感受。

　　女兒，你也許不知道，那時候的我，要崩潰了。但是，我不忍看著你就這樣下去，于是乎，上網(wǎng)看青春期的孩子教育，你邢姨也給我推薦了唐曾磊的博客，自己也買了幾大本書，認真地學習。也發(fā)現(xiàn)自己也存在著好多問題，說話急，不注重方式，展開了深刻的自我批評。并且將理論用于實踐之中，在以后的說話中特別注意說話的方式。青春期的孩子最需要的是家人的關心，生活上的，心理上的。我曾經(jīng)也看到過這樣的一句話，那就是做父母的要無限度的寬容自己的孩子。于是乎，我有些領悟了。青春期的孩子的所有做法都是可以理解的，也算是正常的。

　　于是，我改變了說話的語氣方式，多關心你的生活飲食，關注你的情緒變化。還記得那本《傅雷家書》吧？從傅雷給兒子的家書我學到了很多，他和妻子與兒子交談的方式讓我獲益匪淺。有時候我也會在觀察你情緒不當時寫些書信給你，過了一段時間，我發(fā)現(xiàn)我們關系融洽多了！我真高興！

　　那件小事你還記得嗎？那次你說想吃肯德雞，我說中午去買。等你下課回來，我已經(jīng)放在桌上等你來了。你說：“媽媽，我第四節(jié)課都沒上好�！蔽艺f，怎么回事呀，不安心了？“還不是路上車多，擔心你唄！”就這一句話，又差點讓我感動涕零！青春期的女兒，雖然偶爾頑劣，但她心底對我的愛從來沒變過。

　　快樂高中

　　如你自己所說，終于逃離了有我監(jiān)視的日子，你開始了你的高中生活，我也感受到了你從未有過的快樂。

　　每天放學回家，你進門就喊：“媽媽，今天中午什么飯？”我說：“米飯，炒菜�！薄皨寢�，我說多少次了，問你什么飯就是什么菜，下次記住了？”“寶貝，記住了！”

　　在你的快樂中，我們母女的關系從沒如此的融洽過。在你難得的假期早晨醒后，我們你一下我一下的廝扭在一起，起因是你趁我不留神把腳放到我的嘴邊。更可惡的事情是，你居然用被子把我的頭捂得嚴嚴實實，讓我透不過氣來。最終還是因為你力氣不如我大，被我捂了個嚴實。

　　頑皮的女兒還是長大了，學會關心我了，那些愛的細節(jié)我怎能忘記？你會因為我舍不得吃我買給你的新鮮水果而生氣；你會在我感冒懶得動時給我沏好感冒藥；你會在上學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地不讓我去上班，讓我去醫(yī)院檢查一下；你會在我醒后第一時間給我發(fā)來短信，問媽媽怎么樣了？這些愛的細節(jié)總能讓我心間涌起陣陣暖流，有你這樣的女兒，真好，真幸福！

　　女兒，你知道最讓媽媽欣慰的事情是什么？是你確立了遠大的理想，而且為理想付出的汗水與淚水。忘不了你在每天很晚下自習后還要上網(wǎng)看視頻學習素描，忘不了你因為自己素描水平總也無法提高自己困惑迷茫時的那場痛哭，忘不了你堅持每晚一張速寫而在最短時間達到最高水平，更忘不了你胸懷大志，幾所名牌美院成為你的理想。我親愛的女兒，你知道嗎，媽媽心里有多么多么地高興嗎？我小心地呵護著鼓勵你的理想，也相信你，只要努力，理想之花終會為你而盛開的！

　　我親愛的女兒，你長大了。你的思想也比原來成熟多了。記得你QQ說說里的那些簡短的文字嗎？“我感冒了，不想告訴媽媽，怕她擔心”（那時我正在市里校訓）；“我想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和久久不聯(lián)系的朋友打個電話，所以我認為友情是最美好的東西，永遠也不會變”；“看來，我又堅定了，我是堅不可摧的”；“每天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是最有耐心的時候”；“北京愛情故事看來了，真是太現(xiàn)實了”；“我突然覺得，要想得到別人的注意，就要成為強者”……女兒，你可知道，當我看到你文字的時候，我的心里很激動很踏實，因為你心中有愛，愛家人，珍視友情，更因為你積極上進！

　　我親愛的女兒，十七年了，我覺得我現(xiàn)在的時光很快樂，似乎又回到了你兒時的歲月。十七年，因你歡喜因你憂。以前的那一幕幕似乎就在昨天，突然間，你就亭亭玉立了，每天看著你嬌好的容顏上浮現(xiàn)著快樂的笑容，我感受到做母親的幸福，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嗎？每個晚上，我會走下樓去，在路口等你回家，模糊的，你款款地走來，終在我面前清晰，“媽媽，你今天真準時”，然后我們挽著胳膊，并肩回家�！拔野只丶伊藛帷�，是你每晚必說的話。坐在沙發(fā)上，我會看著你吃著我為你包好的柚子、橙子或橘子、芒果，那貪婪的模樣于我是種享受。

　　我親愛的女兒，你遠離我的日子愈來愈近，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到外地學習了。每想及此，我的心會痛，淚盈眶。我不敢想象你不在家的日子我會是什么樣的狀況！習慣了每個清晨和你一同起來，習慣了每天為你準備可口的飯菜而絞盡腦汁，習慣了每天在你晚間下課時不停地看鐘表恐誤了準時接你，習慣聽你說說學習中的迷茫與困惑，此后，這些習慣終將被打破。此后，我將習慣你離家的日子，此后，每時每刻惦念你將成為我的習慣。

　　我親愛的女兒，這一次我真得要放開手中的引線，你要自由自在地去飛了！前方不全是麗日晴空，鮮花綠草，肯定會有風起云涌，野草荊棘，那么為自己打造一顆堅強的心吧！困境時多思考，少急躁，少些沖動，學會控制。要與人為善，多些寬容之心，切莫斤斤計較，于人于己留有退路。注重生活細節(jié)，衣食住行，一言一行，加強自身修養(yǎng)，內(nèi)外兼修，讓自己更美麗。

　　我親愛的女兒，這些文字從今春第一場飄雪開始，于今春第一場雨后寫就，已半月有余。不是我太拖拉，實在是每次提筆都心緒難平，淚潸然�；貞浿�，激動著，待平靜下來，再提筆。寫成之后，才發(fā)覺，千言萬語，千叮嚀萬囑咐，形成文字，也只是支言片語。

　　此時此刻，任淚雨滂沱。

　　無數(shù)次在心里對自己說，一定要堅持寫完，因為吾家有女初長成。

　　那么，就讓這些文字載著媽媽的心，無論多遠，無論多久，陪伴著你吧，我親愛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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