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守候的情感散文

　　九月，炎熱、豐收、離別;二月，寒冷、熱鬧、團聚。日月交換、季節(jié)更替、年復(fù)一年。無論你身在何方，總有家人和朋友在牽掛著你。在外的浪兒，何時歸，何時還，故鄉(xiāng)依然在……

　　我的老家是一個邊陲小鎮(zhèn)，環(huán)繞高山、深河。大家喜歡用山路十八彎來形容一個地方的地勢崎嶇�？墒俏覅s一直認為家鄉(xiāng)的路不止十八彎，是數(shù)不清的。這些年，縣里鐵路通的時候，大人們高興壞了，縣城里的人們開玩笑說現(xiàn)在可以去市里趕場（趕集）了，早上去，晚上回，時間短，車費還特別便宜。老家的人們也特別高興的到處傳著這一喜訊。當從鎮(zhèn)上到市里的客車司機在擔心乘客會因此而減少的時候，人們紛紛體驗第一次坐火車的感覺后還是選擇了客車。原來，坐火車到市里要先從鎮(zhèn)上坐兩個小時的客車到縣城，再坐公交車到火車站，才可以坐火車到市里。人們不愿意來回折騰，都選擇了直接坐客車。無疑的，火車的到來帶給人們幸福的感覺，即使從未出過遠門的老人們也都體驗了一把新時代人民的幸福。后來沒過多久，鎮(zhèn)上也有了自己的火車站，只是，我還從未去過、看過，不知道它開往何方，也不知道有哪些來來往往的客人。

　　再后來，人們需要外出或回家時，客車也不再是唯一的選擇。

　　爸爸說，太爺爺們背辣椒到市里賣要走一個多星期的路程才到。奶奶說，生我的姑姑時，沒有人照顧，只有年幼的伯伯。爺爺不在身邊，托口音（口信）到修大橋的地方告訴爺爺生了，爺爺這才回來。小時候，爸爸媽媽帶著我們姊妹三個從市里回老家過年，總要在天沒亮就去趕車，等到老家時，也已是下午了。那時候，家里只有爺爺和奶奶，伯伯和伯娘在浙江打工，哥哥和姐姐上完初中就去縣城上高中了。那些年，應(yīng)該是留守兒童和留守老人最多的時候吧。我想，可能是因為馬路在家門口，到縣城、到市里的客車也總是從家門口過，所以奶奶總喜歡習(xí)慣性的在有人下車的時候跑出來看看是誰吧？后來，奶奶和爸爸媽媽經(jīng)常會在擺龍門陣（閑聊）時談及以前。爸爸說，他的化學(xué)老師是一個特別厲害的人，從學(xué)校的樓頂跳下來也沒事：還可以用食指把教室的木門戳穿，同學(xué)們都很怕他。有一次，老師帶著他們幾個同學(xué)去市里，老師背著一簍辣椒去賣，他們走了一個星期才到。奶奶也說著，爺爺去市里看望自己的妹妹時，走的路線是什么樣的。

　　老人們走的路和馬路只有一半是差不多平行的。如今的馬路也有一半被棄掉，改走高速公路了。當高速公路可以使用后，老家到市里只需要四個小時，人們高興壞了，回家的時間又縮短了。隨后，到縣里的高速通道也打開了，時間縮短了一半�？蛙囁緳C們聊起高速滿臉笑容，還專門在車上寫上“高速”，讓乘客優(yōu)先選擇自己的車乘坐�，F(xiàn)在，司機們還是愁壞了。老家應(yīng)運而生了一個謀生機會，村村通的建設(shè)把每條路都修得寬敞、平坦，也打通了更快、更方便的旅途。黑車司機開著自己的私家面包車，去接打電話預(yù)定要去市里的客人。面包車司機到客人家里接客人，然后送到客人要到達的目的地。即使是違規(guī)的，還是特別的火熱。面包車不像客車一樣，只能走固定的路線，固定的站點下車。而是走村村通的小路，快速的穿梭在崇山峻嶺間。水泥打平的小路沒有了坑坑洼洼的水塘，彎彎曲曲間卻有一番綢帶的優(yōu)雅。而以煤礦為主要產(chǎn)業(yè)的縣里小鎮(zhèn)，柏油馬路被拖煤的卡車壓得坑洼不平，使路過的車子顛簸搖晃。每次，坐著客車駛向遠方時，青山、白云讓我不禁感到憂傷，這條傷痕累累的馬路不知道修了幾次，才從泥巴路變成柏油路，泥巴路不平坦、坑洼，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大山的孩子。與泥巴相比，柏油的傷痕更難愈合，卻肩扛著時代的發(fā)展。

　　九月還沒到，孩子們各自帶著錄取通知書去了遠方，大人們趁著天氣晴朗，趕緊把地里的玉米掰回了家。我和隔壁鄰居家的孩子都是自己去的學(xué)校，無論是北京、濟南、南昌、重慶，還是貴陽。開學(xué)了，約上小伙伴，一起去遠方尋找自己的未來，無論遠方什么樣子，我們都是大山里堅強的孩子。出發(fā)時，我們互相問候、詢問要去什么地方。等到回來時，我們都只有一個目的地——老家。在客車還沒有路過的等待中，大人們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孩子們也在一旁聊著自己的話題。密碼箱一個又一個，都是自己喜歡的款式和顏色，粉紅色的、淺綠色的、銀色的、卡通的。我想，上學(xué)的孩子都是幸福的。直到今年七月，畢業(yè)后的我更加認為上學(xué)的孩子都是幸福的。這時候的我深刻明白爸爸那時候說的：“好好讀書，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

　　十月，玉米堆在屋檐下，只簡單的蓋了一張篷布。而老家的天氣已經(jīng)快要一個月沒有出太陽了，一連都是陰雨綿綿，好幾個晚上還下了好大的雨。氣溫也是一天更比一天冷。伯伯種在樓頂檐口邊的花都開始凋謝了，總能在一樓的樓梯口和二樓的走廊發(fā)現(xiàn)剛掉落的新鮮紫色花瓣。這樣的天氣總能將老家的山藏起來，就連屋后最近的小山也都看不見，就連距離五十米不到的叔叔家的房子也都是模糊的。只要毛雨不停，地上就會一直濕潤著，枯黃的雜草就會像結(jié)冰了一樣晶瑩剔透的，就像過年時結(jié)冰了一樣，掛著水珠。

　　二月，天氣依舊寒冷，土地里的泥土一溝一壑的排列著，早沒有了生機。秋收后的雜草再怎么掙扎也會被農(nóng)民用泥土無情淹沒，只好等待來年春天。下雪后，枯黃的雜草、樹枝、殘垣、農(nóng)田……被覆蓋。新的一年，孩子的樂趣來源于大自然。老家的冬天到達零下以后最喜歡結(jié)冰，屋檐下、馬路邊、樹葉上……老家的雪已經(jīng)很多年不大了。去年的雪也只是不到兩厘米，早上起來還在下，到了中午就快沒有了。鐘樹葉子由于沒有有力的支撐而被壓斷�？蔹S的狗尾巴草大多也支撐不住這重量而攔腰折斷。當雪融化的差不多了，化作水晶般的顆粒點綴在狗尾巴草的頭上,顆粒分明。粘娘子的頭則像刺球一樣，一朵一朵的傲立著。最壯觀的當屬胭脂花的球，像葡萄一樣一串一串的，垂頭，顆顆晶瑩，合成一串，再合成一棵。我想，來年圣誕節(jié)要是有一顆這樣的圣誕樹一定會很驚艷。而我最喜歡的還是在門前的常青樹樹葉上攂一片樹葉形的冰塊。樹葉上攂下來的冰塊完美復(fù)制那片樹葉的筋脈紋路，完全可以說是大自然的完美冰雕藝術(shù)品。天氣寒冷的二月初，年豬也差不多要上烤架了。老家的人們習(xí)慣用柴火將年豬肉的水份烤干，直到金黃色才可以掛起來風(fēng)干保存。這時候在外地的孩子們也都到了家里，一家人圍坐在火爐邊，吃著烤紅薯、燒土豆，熱騰騰、暖呼呼的。

　　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即使家里的孩子們都到齊了，奶奶還是會去門前看看是誰下車。奶奶每次把下車的孩子掂量一遍之后，如果是自己叫得出口的，她總會喊別人的名字或稱呼，再聊兩句，直到別人走了。有時候也是別人看見了，主動和奶奶打招呼。奶奶總是會把自己看見的這些人告訴我們，誰誰回來了。偶然間，我發(fā)現(xiàn)奶奶不只是在看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也是在看遠處。遠處并不遠，被山遮擋住了，山的前面是寨子，寨子以圓形分布。奶奶小時候的家就在對面的山下寨子。那里是奶奶的弟弟家，弟弟去了他的兒子家后，只留下老房子，緊鎖院門，好幾年都沒有人住了。即使這中間并不遠，奶奶也是好久都沒有過去了。奶奶和爺爺一樣很小就沒了爸爸，只是，奶奶的爸爸是被抓去當壯丁了。這一去，就再也沒有了音訊。好幾年前有兩位老人來尋根，可后來又說不是。奶奶也只好悄悄地，一個人在房間抹眼淚。只這一次，就沒有了更多的相關(guān)信息。

　　我想，這無邊的守候是溫暖的，我們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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