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尋陸鴻漸不遇》
《尋陸鴻漸不遇》
朝代:唐代
作者:皎然
原文:
移家雖帶郭,野徑入桑麻。
近種籬邊菊,秋來未著花。
扣門無犬吠,欲去問西家。
報道山中去,歸時每日斜。
賞析:
這是詩人訪友不遇之作。全詩描寫了隱士閑適清靜的生活情趣。詩人選取一些平常而又典型的事物,如種養(yǎng)桑麻菊花,邀游山林等,刻畫了一位生活悠閑的隱士形象。全詩有乘興而來,興盡而返的情趣,語言樸實自然,不加雕飾,流暢瀟灑。
陸鴻漸,名羽,終生不仕,隱居在苕溪(今浙江 吳興),以擅長品茶著名,著有《茶經(jīng)》一書,被后人奉為“茶圣”、“茶神”。他和皎然是好友。這首詩當(dāng)是陸羽遷居后,皎然過訪不遇所作。
陸羽的新居離城不遠(yuǎn),但已很幽靜,沿著野外小徑,直走到桑麻叢中才能見到。開始兩句,頗有陶淵明“結(jié)廬在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隱士風(fēng)韻。
陸羽住宅外的菊花,大概是遷來以后才種上的,雖到了秋天,還未曾開花。這二句,自然平淡,點出詩人造訪的時間是在清爽的秋天。然后,詩人又去敲他的門,不但無人應(yīng)答,連狗吠的聲音都沒有。此時的詩人也許有些茫然,立刻就回轉(zhuǎn)去,似有些眷戀不舍,還是問一問西邊的鄰居吧。鄰人回答:陸羽往山中去了,經(jīng)常要到太陽西下的時候才回來。這二句和賈島的《尋隱者不遇》的后二句“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恰為同趣。“每日斜”的“每”字,活脫地勾畫出西鄰說話時,對陸羽整天流連山水而迷惑不解和怪異的神態(tài),這就從側(cè)面烘托出陸羽不以塵事為念的高人逸士的襟懷和風(fēng)度。
這首詩前半寫陸羽隱居之地的景;后半寫不遇的情況,似都不在陸羽身上著筆,而最終還是為了詠人。偏僻的住處,籬邊未開的菊花,無犬吠的門戶,西鄰對陸羽行蹤的敘述,都刻畫出陸羽生性疏放不俗。全詩四十字,清空如話,別有雋味。近人俞陛云說:“此詩之蕭灑出塵,有在章句外者,非務(wù)為高調(diào)也。”(《詩境淺說》)
陸羽移家至城廓之旁,人煙尚稠,但居處卻是桑麻遮道(這使我們想起陶潛的名句“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剛剛在籬邊種滿新菊,所以秋天到來,還未開花(這又使我們想起陶潛的名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二聯(lián)一為轉(zhuǎn)折,一為承接;用陶詩之典,一為正用,一為反用,卻都表現(xiàn)了環(huán)境的幽僻。至此,一個超塵絕俗的隱士形象已如在眼前,而詩人訪友的興致亦側(cè)面點出。第五句暗示人不在,因為連犬都不吠,當(dāng)然家中無人了。一般說來,寫到這里,“不遇”之意已見,再加生發(fā),易成蛇足。就像柳宗元的《漁翁》一詩:“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乜刺祀H下中流,崖上無心云相逐。”前人每謂末二句“著相”,情思刻露,如蘇軾、嚴(yán)羽、胡應(yīng)麟、王士禎、沈德潛等都持是說。但皎然之寫問訊于西家卻正得其所。一方面,見出對陸羽的思慕,表明相訪不遇之惆悵;另一方面,則借西家之口,襯托出陸羽高蹈塵外的形象,表明二人相契之根由。王士禎借用禪學(xué),創(chuàng)為“神韻”之說,以不說盡為妙,但純?nèi)巫匀,?dāng)發(fā)則發(fā),當(dāng)止則止,也是禪門風(fēng)范。這還是就作者而說的。從另一角度看,對詩中所描寫的對象即陸羽,并未給予任何直接的刻畫,但其品格卻呼之欲出,這也正符合禪宗“不著一字,盡得風(fēng)流”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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