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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簾淡月·秋思的閱讀附答案解析
梧桐雨細,漸滴作秋聲,被風驚碎。潤逼衣篝①,線裊蕙爐②沉水③。悠悠歲月天涯醉。一分秋、一分憔悴。紫簫吹斷,素箋恨切,夜寒鴻起。
又何苦、凄涼客里。負草堂春綠,竹溪空翠。落葉西風,吹老幾番塵世。從前諳盡江湖味。聽商歌、歸興千里。露侵宿酒,疏簾淡月,照人無寐。
【注】
、僖麦簦貉掠玫闹裱\。
、诰裊蕙爐:香爐中的煙霧呈線狀緩緩升起。
、鄢了,一種名貴的香料。
15.有人評價張詞一分秋、一分憔悴一句看似平淡,實經(jīng)熔煉,讀來意蘊沉厚,耐人回味,這句詩妙在哪里,請簡要分析。
16.秋夜靜思,詞人因為哪些愁緒而無寐?請結(jié)合全詞分析。
參考答案:
15.一分秋、一分憔悴形象地寫出了眼前秋景的特點,憔悴雙關(guān),明寫秋景凋殘,暗寫詩人的凄涼心境;一分本不多,但只一分秋就是一分憔悴,那么滿眼的秋景定然讓人滿腔愁緒了。兩句詩簡潔凝練,生動傳神,秋深一分,人的憔悴也添加一分,表達出詩人內(nèi)心無限的孤獨凄苦。
16.作者因秋雨、秋聲、秋風、秋氣、秋露、秋月觸發(fā)的悲秋之愁而無寐;悠悠歲月吹老作者因時光流逝,歲月蹉跎之恨而無寐;天涯醉幾番塵世作者因羈旅天涯,奔波勞碌之苦而無寐;凄涼客里歸興千里,作者因客居他鄉(xiāng),千里思鄉(xiāng)之恨而無寐。
賞析
張輯《東澤綺語債》詞一卷,其詞牌多以篇未之語另立新名。論者謂其好奇之過(楊慎《詞品》)。這首《疏簾淡月》詞,即《桂枝香》,屢為選家所錄,當是張詞的代表作。張輯嘗學(xué)詩法于姜夔,其詞亦具姜夔一體(朱彝尊《靜志居詞話》)。此詞幽遠清疏,自然風雅,似與北宋秦、周諸家更為接近。寫秋夜的客愁,真切深摯,唱嘆有情,末數(shù)語更是低回往復(fù),無怪作者取以名調(diào)也。
前三句,先寫秋夕的風雨。細雨飄灑在梧桐葉上,匯集到葉邊,一點一滴,滴向空階,滴向愁人的心上。這是詩詞中常見的情景?墒潜伙L驚碎四字便使語意新警。被驚碎的是細雨?是秋聲?也許是風過雨停了?模糊的語義喚起了讀者的想象。獨宿孤館的倦客,在這寒夜,恐怕也嘗盡凄涼況味吧。潤逼衣篝,線裊蕙爐沉水,描寫的是室內(nèi)的環(huán)境:薰籠上烘著潮潤的衣服,細細的煙氣從燒著沉水香的爐子煙中裊裊升起。兩句表面是景,實質(zhì)是情,詞人孤寂的形象已在爐煙中隱現(xiàn)出來了。二語工細,恐不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周邦顏《滿庭芳》)專美于前。用線字狀煙之細,頗覺新巧。悠悠二句,發(fā)抒感慨。流轉(zhuǎn)天涯,華年空度,秋節(jié)到來,更觸起了歲月的深悲。一醉字,意味著借酒銷愁,而愁又是無法消除的,所以深來一分,人的惟悴也加添一分了。兩句與上文一虛一實,交互寫來,尤其一分秋、一分惟悴,造語亦覺新穎,用意尤為濃厚。紫簫三句補足文意,紫簫,即紫玉簫。簫聲已斷,歡事難追,客子更感孤獨;只好提起筆來寫封家信,心中充滿深切的愁恨。夜寒鴻起四字警煉,在寫景中有無限的怨意。我們聯(lián)想到蘇軾筆下的孤鴻:驚起去回頭,有恨無人省。(《卜算子)思與境諧,給讀者留下很寬闊的尋思余地。
換頭總束全文又何苦、凄涼客里。負草堂春綠,竹溪空翠,自怨自艾,悔恨不已。杜甫曾在成都浣花溪畔筑草堂,李白也曾與孔巢父等在泰安徂徠山下的竹溪隱居,號竹溪六逸 作者借前賢之事,言自己的心志,即向往這種閑適生活,因此也用草堂、竹溪借指他故鄉(xiāng)舊日游居之地;究竟為了什么,竟辜負了美景閑情,而終日在客途中仆仆風塵?下文隨即將筆一轉(zhuǎn),落葉西風,吹老幾番塵世?與上片頭三名呼應(yīng)。無情的西風,年年如是到來,仿佛在催人老去!吹老句頗為新警,有兩重含義,一是時代變遷之悲,一是個人身世之感。西風幾度,人世間又發(fā)生了多少變遷?在這里,詞人也許懷著更深刻的家國的痛思吧。宋末詞人鄧剡《南樓令》詞懊恨西風催世換,更隨我,落天涯,要為注腳。從前二句,指多年來已嘗盡了流落天涯的滋味,如今聽到悲涼的商歌,便勾起懷歸之興。商音凄厲,與秋天肅殺之氣相應(yīng)。詞中的商歌,有感秋之意?墒枪世锾鲞b,欲歸不得,這怎能不令人憔悴、恨切呢?千里二字,含有多少難言的隱痛。露侵宿酒,疏簾淡月,照人無寐,這是全詞中最經(jīng)意之筆。宿酒未銷,清晨時風露侵衣。淡月透進疏簾,照著一宵無寐的愁人。三句意境甚佳,言有窮而情不盡,頗有煙水迷離之致。
本詞在結(jié)構(gòu)上頗具匠心。景與情交互寫來,虛實對照,前后呼應(yīng),有一波三折之妙。句與句之間,針線細密,融合無間。上下片首尾銜聯(lián),回環(huán)往復(fù),全詞成為完整的統(tǒng)一體。特別是造語遣字別開生面,如秋聲被風驚碎,線裊蕙爐,一分秋、一分憔悴,落葉西風,吹老幾番塵世,看似平淡,實際上極為精煉,耐人回味,實為不易,在藝術(shù)手法上可謂深得周邦顏的三昧了。故王闿運《湘綺樓評詞》說是:輕重得宜,再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