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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鑄《六州歌頭·少年俠氣》的閱讀答案及賞析
少年俠氣,交結(jié)五都雄。肝膽洞,毛發(fā)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
矜豪縱。輕蓋擁,聯(lián)飛鞚①,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②。閑呼鷹嗾犬,
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
似黃粱夢,辭丹鳳;明月共,漾孤蓬。官冗從,懷倥傯;落塵籠,簿書叢。鹖弁③如
云眾,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動,漁陽弄,思悲翁。不請長纓,系取天驕種④,劍吼西風(fēng)。
恨登山臨水,手寄七弦桐⑤,目送歸鴻。
【注】
、俾(lián)飛鞚(kòng):聯(lián)轡并馳。②吸海垂虹:極喻狂飲之態(tài)。③鹖弁(hé biàn):指武冠,詞中代指詩人任職的閑散武官。④天驕種:詞中泛指外寇。⑤七弦桐:七弦琴。
1.上闋以“樂匆匆”收束,有何作用?(5分)
2.抒情主人公的形象和情感發(fā)生了怎樣的變化?請結(jié)合全詩簡要概括。(6分)
參考答案
1.內(nèi)容上:“樂”字總括上文對青少年任俠時期的鋪敘描寫(1分);“匆匆”暗示時光流逝,歡樂易逝(1分)。結(jié)構(gòu)上:過渡(1分),從上片的意氣風(fēng)發(fā)轉(zhuǎn)到下片的悲憤深沉(1分);與下片的“似黃粱夢”照應(yīng)(1分)。
2.由肝膽照人、千金一諾、豪縱使酒、驍勇無比的俠士形象轉(zhuǎn)而成為只能在游山逛水,撫琴賞景中宣泄自己壯志難酬、報國無門的苦悶落魄形象(4分)。情感由慷慨激昂轉(zhuǎn)為悲涼沉郁(2分)。
賞析:
《六州歌頭·少年俠氣》是宋代詞人賀鑄的作品。此詞上片落筆先從追憶作者在東京度過的六、七年倜儻逸群的俠少生活寫起,“俠”、“雄”二字總攝下文,接寫豪俠們的“俠”、“雄”品格,勇敢正義,慷慨豪爽,再寫豪俠們“俠”、“雄”的具體行藏,馳逐、射獵、豪飲,過著快樂的生活。上片有點有染,虛實相間地向讀者展示了一幅弓刀武俠的生動畫卷。換頭緊承“樂匆匆”三字,用“似黃粱夢”四字轉(zhuǎn)折文意、變換情緒,鋒芒直指埋沒扼殺人才的封建統(tǒng)治階級!绑展膭印币韵铝,是全詞的高潮,極寫報國無門的悲憤,愛國之情,感人至深。最后三句,變激烈為凄涼,寫理想破滅的悲哀。全詞風(fēng)格蒼涼悲壯,感情充沛,敘事、議論、抒情結(jié)合緊密,抒發(fā)了作者報國無門、憂國憂民的情懷。
此詞上片回憶青少年時期在京城的任俠生活!吧倌陚b氣,交結(jié)五都雄”,是對這段生活的總括。以下分兩層來寫:“肝膽洞,……矜豪縱”是一層,著重寫少年武士們性格的“俠”。他們意氣相投,肝膽相照,三言兩語,即成生死之交;他們正義在胸,在邪惡面前,敢于裂眥聳發(fā),無所畏懼;他們重義輕財,一諾千金;他們推崇勇敢,以豪俠縱氣為尚。這些都從道德品質(zhì)、作人準則上刻劃了一班少年武士的精神面貌。由于選取了典型細節(jié):“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等,寫得有聲有色,并不空泛!拜p蓋擁,……狡穴空”是又一層,側(cè)重描寫少年武士們?nèi)粘P袨樯系摹靶邸。他們駕輕車,騎駿馬,呼朋喚友,活躍在京城內(nèi)外。斗城:漢代長安按南斗,北斗形狀建造,故名;此指北宋東京。他們隨時豪飲于酒肆,且酒量極大,如長虹吸海!按荷贝颂幹妇。有時,他們又攜帶弓箭,“呼鷹嗾犬”,到郊外射獵,各種野獸的巢穴頓時搜捕一空。武藝高強,更襯托出他們的雄壯豪健。這兩層互相映襯,寫品行的“俠”寓含著行為的“雄”,而寫行為的“雄”時又體現(xiàn)了性情的“俠”,非自身經(jīng)歷難寫得如此真切傳神。筆法上極盡鋪敘,如數(shù)家珍,接著僅用“樂匆匆”三字即輕輕收束上片,賀鑄不愧大手筆。
下片開頭“似黃粱夢”過渡自然。既承接了上片對過去的回憶,又把思緒從過去拉回到今天的現(xiàn)實中來。過去的生活雖快樂,然過于匆匆,如夢一樣短暫。離開京城已經(jīng)十多年過去了,如今已是中年,自己的境況又不如意。長期擔(dān)任相當漢代冗從的低微官職,為了生存,孤舟飄泊,只有明月相伴。歲月倥傯,卻像落入囚籠的雄鷹,一籌莫展。每天只能做些案頭打雜的粗活,其保家衛(wèi)國的壯志,建立奇功的才能完全被埋沒了。而且像這樣郁郁不得志的下層武官并非詞人一個,“鹖弁如云眾”。這就找出了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社會原因,指責(zé)了浪費人才、重文輕武的北宋當權(quán)者!绑展膭樱瑵O陽弄”,點明宋朝正面臨邊關(guān)危機!八急獭保徽Z雙關(guān);既是漢代有關(guān)戰(zhàn)事的樂曲名,又是詞人自稱。四十歲不到,他卻感到自己老了,一個“思”字,寫盡了對自己被迫半生虛度、寸功未立的感慨。當年交結(jié)豪杰、志薄云天的少年武士,如今銳氣已銷磨許多,然而也成熟許多。其內(nèi)心深處仍蘊藏著報國壯志,連身上的佩劍也在西風(fēng)中發(fā)出怒吼。然而,在一派主和的政治環(huán)境中,他“請長纓,系取天驕種”的心愿只能落空。不是“不請”,而是“不能請”,或“請而不用”。于是詞人只有滿懷悲憤,恨恨地登山臨水,將憂思寄于琴弦,把壯志托付給遠去的鴻雁。詞人的萬千感慨都寄托在這有聲的琴韻和無聲的目光之中了,其哀、其憤非常幽深。因為這是一個憂國憂民、報國無門的志士的無奈與悲憤,這是那個時代的悲哀。
此詞塑造的游俠壯士形象,在唐詩中屢見不鮮,但在宋詞中則是前所未有的。此詞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個思欲報國而請纓無路的“奇男子”形象,是宋詞中最早出現(xiàn)的真正稱得上抨擊投降派、歌頌殺敵將士的愛國詩篇,起到了上繼蘇詞、下啟南宋愛國詞的過渡作用。
全詞風(fēng)格蒼涼悲壯,敘事、議論、抒情結(jié)合緊密,筆力雄健勁拔,神采飛揚,而且格律謹嚴,句短韻密,激越的聲情在跳蕩的旋律中得到體現(xiàn),兩者臻于完美的統(tǒng)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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