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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快樂,我便安好(記敘文)
一
高考失利,我像一只戰(zhàn)敗的公雞,一蹶不振地縮在家里。
一日,我在屋里閑坐,她推門而入,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這孩子我常在小區(qū)里見,卻不知是誰家的。女孩羞怯地走到我的近前,從貼身書包里掏出一個作業(yè)本,嬌嬌地開口:“姐姐,你能教我做一下這道題嗎?”我懶懶地接過。母親在一邊插話:“這孩子在亭子里做題,不會了急得哭,我就想,你一定能幫她。”
小學五年級的題,我自然會的。我一步一步講給女孩聽,最后她嫣然一笑,甜甜地向我道謝。臨走還不忘在我的耳邊輕輕一語:“姐姐,你笑起來真漂亮。”
我恍惚,自己多久沒笑過了。
從那以后,女孩竟成了我這里的常客。有時是拿一本數學題,有時是一篇命題作文。
一天,她問我,可不可以再帶個同學過來。我心情大好地答應了。她再來時,真的帶來一個。后來,她倆經常結伴而來,做完題還要說笑一會兒才離去。有了她們的陪伴,我一掃落榜帶來的陰霾,漸漸快樂起來。
二
那天,看了半天的書,頭昏腦漲,我站起身,望向窗外。我不知該后悔還是該慶幸這個時候站起來,我看見終生難忘的一幕:母親站在亭子里,往兩個孩子手里塞什么物件,從繽紛的顏色看,像是某種零食。而那兩個孩子,竟是我的那兩個常客!
我第一個反應是,母親在賄賂那兩個孩子!如此,那孩子的來訪便不是偶然,而是一場交易。
我心緒難平。我雖慘敗,但還不至于以這樣的“卑微”的方式博得同情!
母親回來時臉色如常,我卻難掩憤慨,沖著她劈頭來了一句:“誰要你那樣,我不需要憐憫!”
母親呆住,怔怔地看我?吹梦腋菤饧保惶,桌上的書盡數落地。
母親沒做聲,默默蹲下身,拾起書,抽身而出。
默不作聲不就等同于默認嗎?我暗笑。對她疏遠了很多。
女孩再來我家時,我也沒了往日的笑臉。但是,那兩張如花的笑臉我實在不忍心去驅趕,只是枯燥地講解,之后托說不舒服要她們先回。
孩子畢竟是孩子,對我的突然冷淡沒起一絲疑心,仍舊常來。
三
一日,我在小區(qū)閑走,忽聽兩個阿姨在亭子里聊天兒。一個說,孩子最近功課進步了不少。另一個問,上的哪個補課班?剛好我走到近前,第一個人指著我說,就是去她家做功課,XX家的女兒,好厲害的。措不及防地,我的臉羞得通紅。
我鼓著勇氣,上前問,是不是母親要求她們送女孩到我那里的?她們一臉疑惑地望著我:“沒有,聽孩子說在亭子做題,被你媽媽撞見,就帶去找你的。”轉而拍我的肩:“不錯,改天阿姨一定要好好謝你。”
四
女孩再來的時候,我旁敲側擊地進行盤問。果然如阿姨所說,是亭中偶遇。至于那天我所見,只是女孩要給母親糖果,被母親反塞回去。
我呆怔,一時無語。
再看母親時,愧疚的情緒像荒草一樣在心里瘋長,扎得我坐臥不安。但是,不知是我實在是個木訥的孩子,還是和母親過于疏離,任憑練習多次,那致歉的話語終是說不出口。
直到那天,我站在樓梯口,忽然聽到一陣沉重的上樓聲。我突然來了興致想瞧瞧來人是誰,剛拐下一個樓角,那人已經上來了,竟是母親,手里捧著個碩大的西瓜,額角上全是細密的汗!
我上前,接過她手里的瓜。那瓜足有十幾斤,墜得我的手腕酸脹難耐。
“媽,你又不能吃,買它做什么?”母親血糖偏高,醫(yī)生建議少食甜食。母親抬手拭去頭上的汗,輕喘著說:“你不是最愛吃嗎?媽真是老了,一個瓜都搬不動。”母親邊說邊蹣跚地走。我跟在后面,再看她蹣跚的背時,淚水決堤而出:六樓,十幾斤的碩大西瓜,不是因為深愛,怎會去做?不是母親,誰又會去做?
“媽,對不起。”到了家里,我說。
母親微怔了一下,捧過我的臉,大聲地說:“傻孩子,你快樂,我就好。有什么可道歉的呢?”
因這句話,我的心里又潤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