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爺爺,想起您就心疼為題的記敘文章
那是爺爺還在街辦工廠上班的時候,5歲的盧雪艷每天都這樣被爺爺?shù)拇笫譅恐瑥募易叩焦S,再從工廠走回家。她還記得,爺爺?shù)氖挚偸悄敲礈嘏,臉上的笑總是那么慈祥。有爺爺在身邊,自己就是個倍受寵愛的小公主。
做兒孫的總有這樣的時候:嫌長輩管得太多,嫌他們嘮嘮叨叨太麻煩,對他們的關(guān)心和愛視而不見?墒怯幸惶欤(dāng)他們忽然不在了,才猛然間覺得,那些嘮叨和管教是多么令人懷念,也才忽然間意識到,與長輩的關(guān)愛比起來,自己為他們做得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是所有兒孫說不出的痛,尤其當(dāng)他離去后你才發(fā)現(xiàn)他本可以不為自己做那么多的時候,那種愧疚與自責(zé)會變成深深的遺憾,永久地印在自己心里。
57年前,一個女人帶著一雙兒女投奔親戚來到天津。她無依無靠,身無分文,有的只是21歲的女兒和僅僅4歲的兒子,還有一雙纖弱的手。為了養(yǎng)活兒女,她靠幫人家做零工過活,日子過得很艱難。
好心的親戚勸她再嫁,并給她介紹了一個單身男人。男人很窮,是煤場的扛煤工,但他很善良,見過娘仨的境況后,不但不嫌她有兩個“拖油瓶”,還許諾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女人很感動。于是,男人成了女人的丈夫、兩個孩子的父親。
這個女人就是我奶奶,4歲的小男孩是我爸爸,那個善良的男人就是我爺爺盧山。
爺爺不是我的親爺爺,可他卻像親生父親一樣撫養(yǎng)了我爸爸,又把我這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孫女從小拉扯大。
從我記事時起,爺爺就陪在我身邊。爸爸媽媽都是雙職工,白天他們上班走了,爺爺就抱著我,給我喂好吃的,不厭其煩地哄我玩兒。也許是爺爺太寵我了,從小我就有些任性,長大些后,時而還和爺爺犟嘴。每當(dāng)我頂撞他時,他從不罵我,雖然生氣,也只是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如果爸爸要打我,他還會用身體護著我,讓我躲過一劫。
但是,到了晚上,他會悄悄來到我床邊,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說:“艷艷,今天你那樣對爺爺,爺爺心里很難受!”或者告訴我:“艷艷,今天是你錯了!蹦菚r我小,對他的話根本不在意,也沒有一絲愧疚。在我幼小的`心靈里,爺爺就是我的親爺爺,他對我好、寵著我、護著我,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別人家的爺爺奶奶不都是這樣嗎?有什么大不了!
現(xiàn)在想起這些,我只有一個字――悔!如果我早知道爺爺不是我的親爺爺,如果我早知道爺爺對我的恩情我將無以回報,如果我早知道這個“悔”字會讓我遺恨終生……我一定不會像當(dāng)初那么漫不經(jīng)心,而是好好珍惜和爺爺在一起的每一秒時光!
可惜,時光就像奔流入海的河水,一去永不復(fù)返,逝去的一切再也追不回來了。
隨著我的一天天長大,爺爺也漸漸衰老下去。在我三年級時,爺爺患了偏癱,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爸爸和媽媽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我也常用零花錢給他買愛吃的巧克力和蛋糕。那時的爺爺只有見到我時才眉開眼笑。到后期他經(jīng);杷,誰叫都不醒,只有我一喊“爺爺”,他就會睜開眼睛。他是多么喜歡我呀,可我卻總是因為貪玩兒不肯留在床邊陪他多待一會兒。
爺爺彌留的時候,我被派去喊姑姑。等我回來時,他身上已經(jīng)涼了。爸爸流著淚對我說:“你跪下,給爺爺磕個頭吧。”我順從地跪下,給爺爺端端正正地磕了一個頭。爸爸又說:“你不是總問我,為什么我們和姑姑不是一個姓嗎?今天爸爸就告訴你,爺爺不是你的親爺爺!
這句話就像晴天霹靂,把我瞬間劈成兩半。那時我才12歲,卻體會到了崩潰是什么滋味。爺爺不是我的親爺爺,卻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呢?我報答了他什么?
我跪在爺爺身前大哭,在心里祈求上蒼:“求求你,給我一點時間,哪怕就5分鐘,只要能讓我報答爺爺,折壽30年我都愿意!”可上蒼根本就不理我,爺爺也一動不動,不管我怎么喊,他也聽不見了。
夜里,我說什么都不肯睡,非要給爺爺守靈。我跪在那兒,哭一會兒就站起來推推爺爺,總覺得他還活著,好像一推他就能坐起來似的。可他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于是我再跪下接著哭。那一夜,讓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死亡,什么叫絕望……
爺爺死后的很長時間里我都不會笑。我總是放了學(xué)不敢回家,因為在那條路口我再也看不見爺爺?shù)纳碛。記得小時候,無論刮風(fēng)下雨,爺爺總是站在那里等我放學(xué),在他身邊,又總是圍著一群孩子。
爺爺愛孩子,這是街坊鄰居都知道的。我家那時住在成林道(原程林莊道)上,附近的好多孩子只要餓了就去找爺爺:“盧爺爺給我兩毛錢吧!睜敔斂偸切呛堑靥统鲥X來放在他們手心里。爺爺很會做飯,要是在院子里擺上飯桌,會吸引好多孩子來吃,爺爺總是高興得眼睛都瞇起來。在他眼里,沒有比孩子更可愛的了,可他卻一生都沒有過屬于自己的孩子。
聽爸爸說,爺爺和奶奶結(jié)婚后,奶奶曾懷過孩子。可那時爺爺太窮了,一家人都填不飽肚子,再添一張嘴,真不知該怎么養(yǎng)活。爸爸清楚地記得,爺爺當(dāng)時坐在門口,兩手抱著頭,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最后,他還是對奶奶說:“別要了吧。我們已經(jīng)有兩個孩子了,既然他們管我叫爸爸,我就一定要對他們好!”
因為養(yǎng)不起,爺爺舍棄了自己的親骨肉,卻對奶奶帶來的兩個孩子視如己出。為了掙錢養(yǎng)家,他白天去煤場扛煤,晚上還去街道的小工廠看大門,用自己的血汗為兩個孩子撐起了一片天――那是兩個和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孩子啊,他卻為他們還有他們的孩子付出了一輩子!
爺爺走了,留給我一個永遠(yuǎn)無法彌補的遺憾,26年來我都無法釋懷。爺爺活著時只是一個平凡、卑微的小人物,可他卻用寬廣的胸懷和大愛之心溫暖了許多人!如今他不在了,作為他最心愛的孫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他的善心傳遞下去。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爺爺?shù)拿x捐助一些孤兒和孤老戶;2008年汶川地震和今年玉樹地震時,我都以爺爺?shù)拿x捐了款。
我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表達(dá)對爺爺?shù)睦⒕闻c思念,如果他在那個世界里能看到的話,一定會高興的!
爺爺,如果有來世,艷艷還要做您的孫女,到那時,您可一定給我機會,讓我好好報答您老人家。
我還要告訴您:這輩子,我跟您姓盧,永不改變!您就是我的親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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